肖愛國笑了,說道:“那我們先回去,市長就交給你照顧了,另外,有什麼情況及時給我打電話。”
“好的,謝謝你們。”
肖愛國跟邸鳳春便進了電梯,丁一衝他們擺手再見。她將走廊的門鎖好,便走回了客廳,關上門,來到江帆跟前,摸著他的頭,輕聲說道:“到床上去好嗎?這裏躺著不舒服。”
江帆點點頭,並把手伸給了她,丁一將他攙起,扶著他走進了臥室,她撩開新被子,從枕頭下把那件粉色睡衣抽出,卷了卷,趁江帆不注意,塞進了衣櫃裏。
幫助江帆脫去衣服,隻留下了短褲和背心,江帆躺進被窩,丁一遞給他一杯水,說道:“發燒要多喝水。”
江帆抬起頭,喝了幾大口,然後看了她一眼,說道:“我睡一會,吃了藥後有些犯困。”
丁一給他塞了塞被角,低下頭親了他滾燙的腦門。
哪知,江帆卻說道:“小心我傳染上你。”
丁一摸著他同樣燙燙的臉,說道:“別說話了,睡吧。”
丁一說完,又將白色的窗紗拉上,她沒有拉上窗簾,那樣屋裏太悶了。
江帆閉上了眼睛,他的確頭疼,在藥物的作用下,他漸漸地睡著了,朦朧中,又仿佛夢見了萬馬河,夢見了他的小鹿被一條巨大的水蟒拖入河底,水蟒衝著在水裏掙紮的她張開了血盆大口,他仿佛聽見她在大聲呼救,呼救他來救她……
他一下子驚醒了,騰地從床上坐起,想大聲呼叫丁一,但喉嚨裏像是什麼東西堵住一般,他發不出聲音,隻能喘著粗氣,冷汗,順著臉頰、胸脯就流了下來。
丁一似乎聽見動靜,她推開虛掩著的門,跑了過來,見江帆魔魔怔怔地坐在床上,額頭、前胸滿是汗水。
本來一直守在他身邊的,就是看見他出了好多汗,她去給他拿毛巾去了,剛把毛巾用熱水浸濕,就聽見江帆異樣的動靜,她知道發高燒的江帆肯定是做噩夢了。
她抱住了江帆,不停地拍著他的肩膀,溫柔地說道:“是不是做夢了?不怕,不怕。”
江帆慢慢地清醒過來,他無力地靠在她的懷裏,閉著眼睛,還在想著剛才她即將被水蟒吞吃的那一幕,想當年,這個夢他在支邊的時候就出現過,後來從彭長宜的口中知道了她在萬馬河邊被賈東風劫持後的遭遇,想必他當時是有心電感應的,對於相思中的人來說,心電感應的確存在,任何一方的變故,都會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傳遞給另一方,因為他們早已血脈相連,任何一方所受的苦難,另一方都會感知得到。
是啊,他們是不可分割的整體,他似乎不該對妻子有所懷疑,不該對跟他肝膽相照的朋友有所懷疑,道理他都知道,但他就是過不了心坎。
江帆靠在她的懷裏,這個弱小的懷抱,曾經給過他的溫暖無限。當初,她是張著翅膀來到他麵前的,是上帝派來的天使,來安慰他那苦澀的心靈,使他不再孤獨寂寞。現在,她同樣依偎在自己身邊,怎麼就感覺她的懷抱似乎不是那麼純粹了呢?
江帆突然掙開她懷抱,倒頭躺下了,緊閉著眼,不說話。
丁一用熱毛巾擦著他臉上和脖子裏的汗水,伏在他的耳邊,說道:“喝口水好嗎?”
江帆慢慢睜開眼睛,怔怔地看著她,看著她。
丁一以為他還沒有從夢境中清醒過來,不然不會這麼空洞而迷茫地看著自己,就笑了,說道:“好了,你剛才做夢了,現在醒過來吧。”
江帆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真希望自己做的是一場夢。
丁一輕輕扶他仰起頭,又端過一個水杯,將一個吸管放在他的嘴裏。
她想得太周到了,連吸管都想到了,他抑製住內心的感動,低頭,將吸管吸住,連喝了幾口,然後鬆開吸管,衝他擺擺頭。
突然,他覺得自己這個擺頭的動作是那麼的熟悉,他想起來了,彭長宜就經常這樣甩頭,丁一也經常這樣甩頭,這對於熟悉他們兩人的江帆來說,這個動作是再熟悉不過的了!隻是從前,從來都沒將他們倆人連在一起過,今天突然就這樣將他們連在了一起。
他痛楚地閉上了眼睛,再次掙開了她,背對著她躺下了。
丁一當然不知此時江帆的心理活動,她細心地幫他掩好被角,拿來體溫計,塞到他的腋下,放好他的胳膊,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