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顯然明白部長話的意思,說道:“您放心,我現在還是亢州市委書記,沒那麼悲觀。”
王家棟鬆了一口氣,說道:“這倒是,但不得不有這樣的憂慮。”
彭長宜說:“現在看來,您當初讓他買下賓館這塊地是正確的。這塊地,給多麼高的價都不高,真是要賣的話,最起碼要賣出三年預期的價格,否則不能出手。”
“那倒是,這塊他比我懂。我的擔心不是未來效益,我擔心是其它方麵的。”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我懂,其它方麵不會有問題,您放心吧。小圓的事就讓他去做吧,您有古街的房子養著您,您也不用愁,小圓好歹做點事情就能養家糊口,現在關鍵是您要把自己照顧好,好好享受天倫之樂。”
王家棟點點頭,說道:“是的,我昨天也是這麼跟他們說的,我說我照顧好我自己,不給你們添麻煩,就是對你們的支持。”
“哈哈。”彭長宜笑著說:“您哪是吃閑飯啊,照顧孫子,有時還給他們做飯,早已經進化成保姆級別了。”
王家棟笑了,說道:“雯雯上班一天也很累,我呆著沒事,做做飯不算什麼。跟你說啊,我現在疼雯雯比疼小圓還厲害,那個孩子嫁到我們家後,沒享幾天福,最難的那段日子多虧了她,如果沒有她,我們這個家就垮了。”
彭長宜說道:“的確是這樣,這一點值得您去疼她。”
彭長宜不想總是讓部長回憶那段灰暗的日子,就轉移了話題,問道:“您剛才在跟誰通話?”
王家棟抬起頭,沒想到彭長宜問得這麼直接,就說道:“你小子怎麼忽然多了好奇心?”
彭長宜笑了,說道:“早就有,隻是沒暴露過。”
王家棟笑了一下,歎了一口氣,說道:“是小卓,唉——”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猜就是她,她的情況好點嗎?”
昨天,上周,獄方又給我打了電話,說前些日子,小卓給我打了那個電話後,有了點變化,開始主動洗臉梳頭了,原來她得有半個月不洗臉梳頭了,給我打電話的目的就是希望我能配合他們工作,幫助她盡快走出陰影,恢複對未來生活的信心,增強改造意識。我心想,我眼下這種情況,怎麼好總給她打電話,讓孩子們知道不太好。再說,你阿姨頭走的時候,就是因為她打過來的那個電話住進了醫院,不管我現在跟小卓還有沒有關係,都感覺對不起你阿姨,所以就把這事撂下了。今天是探監的日子,早晨監獄就給我打電話,說,別的人都有人探望,隻有她沒有,每次到了這一天,她的情緒都不好,今天早晨又開始不吃不喝,也不和別人交流,負責她的警察沒辦法就給我打了這個電話。放下電話後我也想了想,不管怎麼樣,她能有今天,和小圓也是有關係的,另外,我對她的確關心不夠,開始疏遠,後來防備,我經曆過監獄的生活,那種折磨不光是在身體上的,精神上也是非人的,所以小圓他們走了以後,我想了想,還是給她打了個電話,畢竟,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彭長宜理解部長的心情,他說道:“接到您的電話,她的情緒應該好點。”
“唉,又哭了——”
王家棟說道這裏,歎了口氣,說道:“我勸了半天,最後才稍稍正常了一些,我今天跟她說了,我說既然你還拿我當過去的部長看待,那麼我說的話你就要聽,而且是必須要聽,不然以後我就不給你打電話了。後來她表示聽我的話,我跟她說了,我說,這個日子我記住了,以後每到今天這個日子,我都給你打電話,我說部長的身體也不好了,而且這麼遠,我探望不了你,以後就給你打電話,希望你振作起來,到時候出來好來亢州看我……說到這裏,哇哇的哭,哭得我心裏也怪不好受的。人啊,都有不知所措的時候,既然她能聽我的話,願意聽我的話,我也想好了,以後就勤給她打著電話,特別是探監的這一天,我覺得我也就剩下這麼點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