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知道,這是一個久在官場上混油了的人,鍾鳴義倒台、韓冰倒黴,都與他沒有幹係。這是樊文良一手培養起來的幹部,跟鍾鳴義和韓冰都有過蜜月期,彭長宜零零碎碎地知道一些他的為人,但由於以前沒有和他直接打過交道,離開亢州後平時也就沒了接觸。他不知道,眼前這個人能不能跟自己也“蜜月”?
開始和他搭班子後,彭長宜總是能感覺到這個和自己一同上任的市長那壯碩的身上傳出來的某種壓力,這種壓力的由來,不是朱國慶本身,而是當初的情誼。母親去世時,朱國慶給予過他幫助,盡管這個幫助是在部長的授意下完成的,但是朱國慶把部長的“授意”做到了極致,始終讓彭長宜感動。即便大家對他有微詞的時候,也絲毫不影響這份感動。盡管朱國慶對他這個昔日的小兄弟抱有一種很隨意的態度,盡管無傷大雅,但也讓彭長宜心中多少有些不爽。
在推薦開發區人選的問題上,朱國慶曾經力薦林岩,而且絲毫不退步,彭長宜沒有辦法,隻好拿到了班子會上表決,結果曹南占了多數票。按理說,作為市長,不該和市委書記爭人事問題,讓彭長宜想不通的是,朱國慶這樣做是沒拿自己當外人還是沒瞧得起自己不尊重自己?從情感上來說,彭長宜更願意是前者,但是從政治角度上說,彭長宜傾信於後者,他總想找一個恰當的機會,和這個市長交交心,但最近的確是焦頭爛額,始終他們沒能坐下來安穩地談過一次話,今天,看到朱國慶帶著舒朗的笑意,再次大大方方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時,他忽然想和這個市長談談了。
坐在他的對麵,彭長宜說道:“本來我這會比較清閑,溫慶軒他們幾個不來的話,我準備找你坐會。”
朱國慶盯著他說道:“嗬嗬,我是不請自到。”
彭長宜笑了一下,說道:“我有個想法,你看行不行,最近想開個全市經濟工作會議,一些情況想跟你碰碰。”
朱國慶鏡片後麵的眼睛眨了眨說道:“年底召開這樣一個會議也很必要,但是,眼下有點人心浮躁,能不能挪到年後?”
“哦?為什麼?”彭長宜注意到他用了一個“也。”
朱國慶就把手裏的那張紙放在了桌上,說道:“因為每年這個時候都是調整幹部的時候,是不是咱們調整完後再開,或者是放在明年開春的時候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