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的獵手是不會直麵獵物的,而是放出鷹犬與之周旋吸引其
注意力,待其現出軟肋後一著致勝,是為
放鷹
一麒麟寒
清晨,易弱水、易天明、易天燭、易蘭瓣在後院切磋刀法,管
家舒彤從月亮門過來。舒彤已屆不惑,圓胖臉上嵌著一雙總是
笑眯乎乎、熠熠放光的豆角眼,三綹山羊胡,五短身材,穿一
身得體的粗布靛青袍褂,走起路來腳後跟似乎不連地,刮風兒
似的,看出是位精悍幹練的主兒。舒彤喚:“少爺、小姐,老
爺有請!”
到前堂,舒彤退出。老爺易鐵山正端坐書案揮毫弄墨,宣紙上
寫下三個遒勁有力的行楷字——麒麟刀。易鐵山道:“都坐吧
。”四人這才敢坐。易鐵山問:“這仨字,都認得吧?”四人
點頭。
易鐵山道:“麒麟刀啊!多少年了,夢寐以求奪回麒麟刀,雪
洗我易宗百年之恥!此事縈懷於心,骨鯁在喉,老夫寢食難安
哪!想當年,我易宗祖師易文亭一把麒麟寶刀天下無敵,縱橫
江湖幾十載。祖師爺百年之後,麒麟刀奉為聖物。樹大招風,
後來天下武林各大門派無不與我易宗暗中較勁,五世易江南時
,江湖出了位異人。此人名叫倪天行,武功絕倫,登峰造極,
人稱‘花劍倪’,‘北易南倪’被譽為天下武林‘兩枝花’!
他與江南師兄一戰,從泰山腳下一直打到南天門十八盤,隻殺
得天昏地暗,日月無輝。師兄心地善良,愛惜倪天行是個人才
,以為打到玉皇頂即可罷戰言和,故此並未出狠招,豈不知那
倪天行是陰險歹毒的小人,眾目睽睽之下竟使出了‘倩狐迷香
’,借風施毒,當場毒殺包括師兄在內十一條人命,麒麟寶刀
也為奸人所據。”
易鐵山潸然淚下,淚花中充盈著義憤填膺:“為報此仇,為師
臥薪嚐膽,夙興夜寐,三年不曾懈怠。後來為師江南尋仇,然
而這位魔王來無蹤,去無影,尋他不遇,無功而返,也不知這
位魔王如今是死是活——估計還活著!如今,你師兄妹業已長
大成人,該到外邊曆練曆練了。我命你四人速速打點行裝,帶
夠川資路費,明早啟程,下江南,追殺倪天行,奪回麒麟刀!
“據我估計,憑你四人之力,鏟除大魔頭並非絕無可能,隻是
那倪天行擅長施毒,我已準備了防身之物。”懷中取出一顆碩
大亮白寶珠來,“據為父所知,江湖上至少有七十二種迷香,
諸如蝴蝶香、玫瑰香、倩狐香、五花狼珠香……難以盡數。諸
迷香或迷情亂性,或惑人心智,或損人耳目,或毒人性命。‘
倩狐迷香’即是致命迷香一類!此物名叫‘七竅香珠’,顧名
思義,上有七孔,香氣氤氳,百毒不侵,帶上它辟邪怯毒,可
破諸多迷香,隻是……此物對一種特殊的迷香全無效用。這種
迷香叫‘荷花迷香’!(正是這一缺陷,後來易蘭瓣斷送了女
人最可寶貴的貞操——這是後話。)
“此行吉凶難料,我要親眼看著你們兄妹活著回來,而且要帶
著倪天行的人頭,還有麒麟刀,明白嗎?”
“此行為師送你們十二個字:‘低調行事、洞細察微,逢強智
取’,須謹記在心。泰山一戰倪天行冒天下之大不韙施毒濫殺
,已激起武林公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當今武林之中燕子
幫掌門‘小荊軻’公孫堅、‘江湖智叟’水安道長、香椽寺
住持天璿大師、‘竹山壽翁’任逍遙皆為我俠義道中人,盡可
求他們相助。今日,為師要立規……”
易鐵山一臉肅然,目光如炬,語調沉緩。四人素知老爺稟性,
良座跪地恭聽。“……為師決意,你四人之中,第一個取倪天
行首級、奪回麒麟刀者,為我易宗大師兄、大師姊,為師百年
之後,他/她就是易府的接管人!倘若第一個取倪天行首級、奪
回麒麟刀者是易弱水……”
易弱水心裏“格登”一下。
“……易弱水理所當然也是易府的接管人,我還要把蘭瓣風風
光光、體體麵麵嫁給他!……”這話似乎是說給易天明、易天
燭聽的。後邊的話誰也沒有注意聽。
易蘭瓣埋頭無語,若有所思。
易天明、易天燭互相看了看,沒言語。
親兄妹怎能婚配?!易弱水抬頭欲啟齒相問,目光正與易鐵山
對視一處。易鐵山大手一張道:“弱水,別問了,我明白你的
意思,——江南歸來,一切都會告訴你的。都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餞別四兄妹,易鐵山心頭驀然升起些許空虛。晚飯後,依然心
緒難寧,於是披月獨自踱步後院,見月輝似水,一時興起,舒
臂展身,練一趟羅漢拳。
舉手間,忽見不遠處花牆後人影晃動,鬼鬼祟祟似賊,易鐵山
喝道:“誰?!”那人影現出,道:“老爺,是我!”
易鐵山問:“這麼晚了,還不歇著,有事麼?”那人畢恭畢敬
道:“奴才正好路過,老爺可有差譴?”“唔,弄壺釅茶來。
”
稍傾茶來。易鐵山打了收式,踱至梧桐樹下石桌旁,甩袖子撣
撣石墩坐了,端茶盅一飲而盡——茶水不熱不涼,正好。歇息
片刻,起身欲走,忽覺頭腦有些不適,醉酒般愈發眩暈,飄飄
悠悠,四肢綿軟,連站起來的勁兒似乎也沒有了,便覺納悶:
咦,這是怎麼啦?
驀然回首,發現適才送水那人變了,麵白如紙,一身重孝,四
肢僵硬,形同鬼魅,兩眼閃出幽幽藍光,真是活見鬼了!
易鐵山頓覺陰風嗖嗖,內荏色厲喝道:“你、你是人是鬼?”
那鬼魅一樣的白衫客陰鷙道:“我是鬼,十八層地獄跑出來的
吊死鬼,你看著我,我要拘走你,咱倆換換,你做鬼,我做人
……”月光下,白衫客白眼珠子一翻,血紅的舌頭吐出老長老
長,嗚嗚怪叫著伸出雞爪子一樣的“手”。
“朋友,別裝了,你不是鬼,你究竟想做什麼?”易鐵山鎮定
道。
白衫客一愣:“你怎的曉得我不是鬼?”
“這並不難,鬼不會出氣,鬼身後也不會有影子,而你兩樣都
有。”
“易鐵山果然不是凡人,佩服、佩服!難怪上天對你這般眷顧
,讓你在這般曼妙的月夜升仙,好不讓人羨煞!”
“你、你要殺我?你是何人?”易鐵山有些慌亂。
“哈哈哈……,曉得我是誰你會死不暝目的。”
“請你露出廬山真麵目。”
“不,那樣你會死得更痛苦,這太殘忍了吧?”
“你為何殺我?不知易某與閣下有何仇隙?”
“這……你知道了更不好。”
易鐵山動坦不得,任人宰割心又不甘:“朋友,你能放我一馬
嗎?銀子、宅子都可以商量……”
“哈哈哈……”笑聲打斷回話,“想不到堂堂的易宗掌門也會
低三下四、搖尾乞憐,真是太好笑了!”
沉默片刻,易鐵山笑起來:“哈哈哈……,朋友,你殺不了我
。”
“為什麼?”
“因為我有‘無定禪衣’,金甲護身,刀槍不入,你奈何不了
我。”
“哈哈哈……,易鐵山,你押錯寶了——看,這是什麼?”
抬頭一看,易鐵山大吃一驚:“啊,麒麟刀!”
一代宗師死得不明不白!一年後,易弱水、易天明、易天燭、
易蘭瓣才回來,查找真凶,為師父報仇——這是後話。
二雨點斜
易弱水、易天明、易天燭、易蘭瓣一路催馬揚鞭,疾下江南—
—家中變故一無所知。
陳州。官道邊,未名酒店。
正值晌午,四人進店坐了,要了酒菜,邊吃邊談。隔窗看,天
陰起來,忽而北風起,淅淅瀝瀝滴起了雨點。
這時,店門外進來兩條中年漢子。前頭漢子瘦長臉,細眯眼,
兩個大招風耳很是惹眼。後頭漢子人高馬大,吊角眼,長扃嘴
。二漢子身穿綴滿補丁的灰白舊袍,腋下夾油布雨傘,後背讓
雨水打濕一片,進門跺跺腳,抖抖身上雨水,見裏邊有張閑桌
,過去坐定,喚小二要了四斤牛肉、一隻燒雞,葷素兩樣炒茶
,一壇上好燒酒,大碗對飲起來。
店門外又來三條漢子。為首漢子麵如敷粉,眉似彎月,生就一
雙桃花眼,一襲大花府綢錦衣,後脖別一把折扇,一進門在顧
右盼,兩隻腳輕盈如貓,落地無聲。此人男身女麵,乍一看跟
個女的差不多。易弱水發現,那人的頭發很長,發式也很奇特
,竟是可男可女那種,發髻上別著一枝桃花。後邊緊跟兩條凶
漢,一搖三晃過來,吼聲如雷:“店家,揀最好的酒、最好的
菜上,快點兒,爺等著趕路呢。”小二趕忙過去支應。
易弱水發現,那男身女麵漢子淺品慢飲,心不在焉,一雙賊眼
磯裏骨碌東瞅西看,目光不大一會兒落到臨桌大耳漢子、扁嘴
漢子身上……
小店生意頗興,又有二食客進門,看樣子是父女倆。那老者須
發皆白,腰彎背駝,執竹杖顫微微前走。身後村姑正值妙齡,
雖粗衣摞補丁,不施脂粉,也難掩窈窕身段,娟秀姿容,一雙
忽靈靈的大眼睛宛若一泓碧水深潭,波光盈盈,直叫人無酒自
醉。不經意間驚鴻一瞥,恰與易弱水二目相對,刹那間似乎擦
出火花,那女子羞赧然垂目斂首。父女倆角隅處坐了,要了兩
碗麵吃將起來。
大堂之上人聲噪雜,鄰桌五六條漢子似乎在抬杠,隻爭得臉紅
脖子粗,一酒糟鼻漢子亮大嗓門罵起誓來:“……誰說瞎話,
叫他妹子大白天碰見桃花大盜……”不等把話說到頭,馬上有
人捂住他的嘴:“老三,你真喝多了,光說傻話,萬一……,
走走走,回家叫弟妹給你弄碗醒酒湯……”眾人七手八腳硬架
,總算把酒糟鼻弄走了。誰是“桃花大盜”?易弱水心裏打了
個問號。
雨歇了。大耳漢子和扁嘴漢子酒足飯飽,打飽嗝起身喚店家結
賬。店家喜笑盈盈過來。扁嘴漢子付賬抬腳欲走,易弱水拱手
道:“朋友慢走。”二人愣了:“這位朋友看著麵熟,不知…
…?”易弱水微笑道:“哦,聽口音二位是相州人氏,由此向
南正好一路,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不知二位
可願結伴同行,路上大家也好有個照應?”扁嘴漢子愈加愕然
:“你怎的知道俺倆往南走?誰告訴你的?”
易弱水笑而不答。大耳漢子扯一下扁嘴漢子的袖子,搶前道:
“朋友,你弄錯了!俺倆不是相州人氏,也不往南走,失陪、
失陪。”拉住扁嘴漢子逃也似的走了。易弱水衝二人的背影高
叫:“朋友,當心雨傘!”兩漢子回頭瞥一眼,滿麵狐疑快步
去了。
望二漢子遠去,易天明問:“弱水,你怎的猜出他倆往南走?
”答:“適才他倆一進門,我就打量了他倆的衣裳,後背濕而
前襟不濕,你想:外邊刮著北風,下著細雨,這不足以說明二
人行走的方向麼?這兩位放著雨傘不打甘願挨淋,大哥可看出
其中蹊蹺?”易天明道:“嗯,你一說我才想起來,這兩個人
有點兒怪怪的。”
易弱水道:“據我猜測,這兩個人雖說穿著打扮土得掉碴兒,
其實身上有幹貨。他的那點小聰明已被人識破,錢財沒準會招
來殺身之災……”
三鬼哭令
兩日後,四人行至大盤營村。路途勞頓,饑渴難耐,下馬欲討
口飯吃,誰知大白天街上冷冷清清連個行人都難找。偌大的村
子,家家閂門閉戶防賊也似的,不由叫人疑惑不解。
易蘭瓣道:“奇怪,村子裏怎麼沒人走動呢?”連敲數門,無
人應。聽得海棠掩映的小院落“咯嗒咯嗒”雞叫聲不絕於耳,
高聲叫門,一老者迎將出來,細打量,似曾相識,竟是未名酒
店有過一麵之緣的駝背老丈。駝背老丈耳背眼花,仰著臉翻著
黃多白少的眼珠子瞅了半天似乎也沒瞅清,張著沒牙的跑風嘴
道:“你們是來領俺閨女的吧?”
“……?”四人聞言愣住。
“哼!”那駝背老丈拐杖一搗,咬牙切齒道:“桃花大盜,你
就死了這條心吧,俺閨女死也不會跟你走的!”
這哪兒跟哪兒呢?四人越發糊塗了。
問了老半天,方才問清頭尾。原來,此地出了個大惡人,人稱
“桃花大盜”。此賊武功高超,神出鬼沒,燒殺淫掠無惡不作
,但凡誰家閨女、媳婦拋頭露麵被他看中,第二天家門口就會
有一道“鬼哭令”,雲:“本香主欲與令媛修百年之好,煩勞
嶽丈大人務於x年x月x吉日將女香湯沐浴,梳妝打扮齊整蓋上
頭紅,送於xxx城隍廟與本香主行合巹之禮。倘若誤了佳期,百
日之內天降血雨,滿門紅光。”起初沒人肯把閨女送給他,有
的花錢雇武師看家護院,有的請官府差捕快緝凶除惡,可到頭
來非但沒有奈何得了“桃花大盜”,反倒有十餘個武師、捕快
丟命,或掏腸,或剜心,或挖眼,死相慘不忍睹,所以再也無
人敢惹這個硬茬了,那些“誤了佳期”的人家無一例外慘遭血
洗、滅門。後來誰家小孩哭了不好哄,隻要一說“你再哭,桃
花大盜就抓你來了”,小孩子立馬就不敢哭了。那駝背老丈早
年喪妻,與女兒(名吳秀鯉)相依為命,不料一紙“鬼哭令”
懸門,父女倆一籌莫展,無計可施,惶惶不可終日。
易天明聽後拍案而起:“世上竟有這等惡人,可恨之極,看我
收拾他!老丈,請告訴我那廝藏身之外,帶我去抄了他的老窩
!”駝背老丈唬得連連擺手:“不可不可,那惡賊太厲害了,
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誰說的!”易天燭粗聲大嗓道,“量他一個江湖無名之輩,
老鼠尾巴長癤子能有多大膿水,老丈莫慌,有俺兄弟在,他翻
不了天!”那駝背老丈愈加惶恐:“那惡賊可不好惹。小女既
然被他看中,大不了俺父女倆一死了之,連累四位如何使得?
”
易弱水笑道:“老伯,你聽說過名滿天下的江北一刀嗎?”遂
亮出身份。那駝背老丈聽罷又驚又喜,納頭便拜道:“哎呀呀
,老朽眼拙,想不到四位竟是易大俠之後,這回可是遇到活菩
薩了,俺閨女有救了!”忙不迭招呼女兒出來相見。
四日後深夜,“桃花大盜”魔影現出!
那惡賊悄無聲息翻牆入院,幽靈般摸到堂屋前,“噹噹噹”敲敲
窗欞,懶洋洋的聲兒道:“老頭,睡著了麼?”
“唔唔,醒著哩,醒著哩。”老丈隔窗答道。
“本香主相中你家女兒,那是她的福氣。怎麼沒把小娘子送過
去呀?誤了本香主的佳期,你知道是啥後果嗎?莫非你不願意
這門親事,也雇了高手對弄本香主不成?”
“哎喲喲,哪兒敢呢,小老兒窮家小戶,就是有這個膽也使不
起銀子啊!隻因小女近些時日害了癆病,怕送過去敗了大俠的
興致,所以耽擱了時日。大俠稍等,小老兒這就去喚女兒,打
扮停當就打發她走。”
掌燈。開門。駝背老丈讓道:“大俠,外邊涼,請到屋裏歇息
。”“不啦,快去叫小娘子跟我們走,別羅嗦!”借油燈的微
光偷眼觀瞧,見外邊站定三條漢子,為首的居然是未名酒店見
過的那位男身女麵的陰陽人,身後兩條彪形大漢瞪著銅鈴也似
的眼睛,直嚇得駝背老丈兩條腿都快不聽使喚了。
稍傾,“新娘子”打扮一新,移步出了閨房。那“桃花大盜”
笑逐顏開,溫語道:“來,小娘子,叫我……”伸手過去欲攙
。就在這時,那“新娘子”掀起紅蓋頭,寒凜凜的牛耳尖刀霍
然亮出。
那“桃花大盜”可不白給,一閃身避開利刃,騰身退後數步,
驚道:“喲喝,果然沒猜錯,老小子也敢玩花活,真活膩了!
”大眼觀瞧,竟是一後生,黑暗之中看不大清麵目,厲聲喝問
:“你是何人?”
“無名無姓,販夫走卒。”易弱水答道。“嗬嗬嗬,”“桃花
大盜”冷笑道,“你知道我是誰嗎?爺爺‘桃花仙子’司馬畫
生(此公雖男兒身,卻女人味十足),本香主殺的人比你見的
人都多,你知道太歲頭上動土的後果嗎?”
“少他娘的嚇唬小膽的,老子拿的就是你這號為非作歹的淫賊
。”操刀直刺,二人交手。
那“桃花大盜”反身擺蓮,轉守為攻,出招甚是毒辣,一記“
撥雲龍爪手”,緊接著“無敵鴛鴦勾”,又“千尋鐵腿掃”,
著著不離要害,似欲三五招之內斃敵——顯然低估了對手實力
,因為連出數手皆被輕鬆化解。“嘿,小子,頭怪難剃啊!”
那司馬畫生擰身一個旱地拔蔥,霎時利刃在握,大喝一聲,當
空一記“淩劍旋風”,劍光萬道,呼嘯而至,直欲將敵手碎屍
萬段。此著凶猛無比。易弱水“嗨”一叫力,鋼刀托虹,寒光
凜冽,刀劍相激,鏗鏘作響,火花四濺。
易弱水霍然逆勢反轉,霜刀裹挾罡風,大力開山,但見刀芒繽
紛,戾氣衝天,虧得那司馬畫生老辣,神龍闕尾劍封門戶,雖
躲過一劫,人卻如紙鳶一般被蕩出數丈開外。
那司馬畫生喘息站定,眯眼打量幾眼,道:“想不到區區山野
朽翁也能搬得動大佛!閣下刀法堪稱一流,不知可是江湖赫赫
有名的‘小飛仙’易弱水麼?”易弱水微笑不答。那司馬畫生
抱拳道一聲“後會有期”,揚長而去。易天明、易天燭、易蘭
瓣欲追,讓易弱水攔住。易蘭瓣道:“弱水哥,怎麼能放跑這
個惡賊呢?”易弱水道:“別忙,有機會的。”
駝背老丈和他的漂亮女兒由打屋裏出來。那駝背老丈撲通跪倒
,道:“多謝恩公,老朽給您磕頭了。”“老人家,不必多禮
。”易弱水趕忙伸手相攙。孰料那老丈很是執拗,長跪不起,
道:“賊人雖去,猶可複來,倘若賊人再來,難保我家女兒守
身如玉,老朽有一事相求,恩公務必應允!”
“老人家快起來說話,這……晚輩如何受得起?!”“恩公倘
若不應,老朽跪死也不起來!”沒想到老頭這麼倔!“好好好
,老人家起來吧,我答應就是。”
“真的!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可不許返悔
喲!來,閨女。”那老丈兩眼放光,一把拉住易弱水的手硬和
吳秀鯉的手牽到一塊兒,那小女子登時嬌羞垂首。
駝背老丈喜形於色:“閨女,常言道‘女大不可留,留來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