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瑜自然知道損失了那批棉花,大伯一家可能十年八年都緩不過勁來。
“但是爸、媽,如果不來次狠得,咱們就得十年八年受他們的騷擾。如果他們踏踏實實,靠收棉花的差價賺錢,都是親戚我絕對給這個機會,照單全收。”
林麗芬有些疑惑,倒是夏友良很想得開:“妮兒這麼做也沒錯,這虧咱們不能吃。”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處出來的,夏學良夫妻如此,林麗芬怎麼可能跟其親近。之所以為難,多數是怕一次次跟大哥鬧得僵,丈夫心裏多少會存點疙瘩。現在聽他表態,她自然也不會再多做其它。
“爸,你說這麼一通下來,舅舅他們還敢不敢再有其它想法?”
林麗芬一口喝掉中藥,將碗拍在桌子上:“他們敢。”
父女倆對視一眼,均是輕鬆一笑。誰不希望親戚和睦,見麵笑臉相迎,舒舒服服過日子。可人心無足,對付有些人,必須得拿出壯士斷腕的氣度。
“快要吃晚飯了。”
思瑜剛想去廚房,客廳內電話鈴突兀的響起。
“喂。”
“思瑜?”
許久未曾聽到這聲音,思瑜頓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方……峻?”
“恩,是我,這是我研究室的私人電話。”
思瑜抓抓頭發,雖然沒想留長,但她怎麼也接受不了之前的板寸。幾個月下來,它張長了不少,通過林麗芬一雙巧手,幾剪刀下來大體呈*頭,正好適合她當下的年紀。
此刻頭發纏到手指上,她坦然說道:“我家電話不帶來電顯示,這樣吧,我把電話號碼記下來。”
女孩子聲音並不甜糯,相反帶著點清冽的味道。相隔千裏,話音透過聽筒傳到方峻耳中,疲憊了一天的神經如遇清泉滋潤,愜意無比。
想起幾次三番巧遇他,無意中炫耀拔步床紅寶石的妖夢,他更喜歡夏思瑜這種坦然和爽利。
“好,我這邊號碼是……”
思瑜快速記下這串數字:“好了,你這時候來電話,是有什麼事?”
“我們研究室新進一批設備,是用於治療肝癌的,王老師想請伯母來。”
若是旁人邀請,思瑜或許還會遲疑,畢竟誰都不會貿然拉自己母親去給研究室做小白鼠。但是對麵是王鴻梁,那位醫德堪稱業界表率的老人,她將話過下腦子就答應下來。
“好,什麼時候?”
約定好時間,她向全家宣布這一喜訊。林麗芬自然是高興,雖說紫杉醇對癌症有奇效,可這種病哪能不受折磨。這些天,她每晚睡覺前都得忍受一陣酸疼。
再沒有人,比她想早點擺脫這一病症。如今家中蒸蒸日上,她也想健康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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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思明從外麵回來,就聽到全家人在商量此事。
雖然高興,但他卻沒顯示在麵上,而是推開門,亮出身後的人。
“清桑,你怎麼來了?”
“我請她來吃飯。”
井上清朝大家一鞠躬,紅著臉說明來意。思瑜聽了,簡直哭笑不得。原來這日本姑娘,自從來中國後,對灤城各色麵食上癮。
今天夏思明跟她學徒時,將林麗芬帶去的盒飯分她一半,吃飯後她立刻驚為天人。稍稍透露下,大方的夏思明當即邀請她來家中吃便飯。
“這不是魚香茄子,不難做,你們先在這玩,阿姨這就去給你做。”
林麗芬初時也討厭這日本人,畢竟她大伯當年打鬼子落下一身傷病,她自小就是聽抗日故事長大。但在思瑜的有心調解下,相處後她發現,小姑娘沒什麼壞心思。或許因為教育不同,她甚至比國內的多數同齡人還要單純。
人美嘴甜有禮貌,慢慢她也喜歡上來。如今不過一頓便飯,她自然不會推遲。
井上清也不是傻得,雖然她人坦誠,但腦功能發育健全。人生地不熟,她敏銳的感覺到夏家一家人是真心對她好,所以結交時更多了幾分坦然。一來二去,雙方倒成了好友。
三人看著圍坐一圈,夏友良自發招呼起了孩子,切來水果放上。如此溫和的態度,倒是讓井上清大跌眼鏡。
“中國男人都這樣?”
思瑜搖頭又點頭:“中國很大,不同地域的習慣不一樣。我們灤城這邊,男人還算比較有地位。到了南方,有些家是女人做主。”
“夏叔叔人真好。”
被說好的夏友良,此刻正收起院子裏的衣服,折整齊放進櫃子。如此姿態,更是讓井上清眼睛瞪圓。
“日本很少有這樣的男人。”
“哦?”
思瑜當然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不比歐美,在亞洲圈,中國女人家庭和社會地位算很高。經濟越發達的地區,這種現象尤其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