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上來說,思瑜並不是一個怎麼相信證件的人。生在天朝,享受著低頭馬路可見的“辦證:138XXXXXXXX”,做慣了總裁看多假證件的她,隻相信人的真本事。
“告訴她,中國的消費不是日元。所以這筆開支,我們要酌情從她薪水中扣除。”
思明有些為難的翻譯,那邊吃驚的捂住嘴後,紅著臉連聲鞠躬的答應下來。
“我並不清楚。”
稍顯可愛的聲音彌補了她英文的平板,思瑜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她是真的迷糊。而且現在,她同意用薪水彌補消費。
這倒讓她對這個日本小姑娘的印象稍有改觀,勇於承擔自己的錯誤並且主動改正,一般人都不會對這樣的人產生惡感。
“那我去交費,師傅,該在哪邊交?”
形勢比人強,盡管費用多且雜,可如今機器還在別人地盤上,就是收費再高她也得忍住。
“還是我去吧,這邊我比較熟。”
周文濤主動接過任務,思瑜很幹脆的把錢包給他。術業有專攻,中國是全球最大的紡織品出口國,上輩子他早已熟悉這一套。而她的房地產方麵,除去設計一般不需要同外國人打交道。
趁著這個空當,她仔細端詳“ICME”證書,隨口問道:“這部機器需要多大的空間?”
“廠房最低14碼,地麵寬20碼。”
“多久可以裝好?”
“工人足夠,每天八小時工作,五天就可以。”
“明白了,謝謝。”
雖然是簡單的問題,但她詢問過程中一直觀察著井上清的神色。雖然人蘿莉,但涉及專業時,她沒有絲毫猶豫,眼神明亮聲音肯定,明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這個技術員可以用,突然她想起灤城那些人的排日情緒,憐憫的看了此人一眼。
灤城作為老抗日基地,如今古建築上還殘留著當年日軍侵華時的彈孔。包括她的親生祖父在內,當年半數壯丁入伍。如今存活下來的幾位殘疾老人,心裏有抹不去的血的教訓。
這是她無法改變的事實,不知日方派這麼嬌小的一隻來,是出於何種打算。可在中國的這段時間,需要她自己去適應。
“都好了,咱們閃開,讓車進來。”
轟隆隆的塔吊將集裝箱升起來,平穩的放在大卡車上。眼看到中午,思瑜幹脆做主,請忙活一上午的眾人吃了頓海鮮。
“這個……好吃!”
喝著啤酒,啃著花蛤,井上清突然吐出一句中文。這可驚呆了飯桌上的漢子和女漢子們。
“你……會說中國話?”
“私のMum是重國人!”
中日英三語的話,讓思瑜嘴角抽搐,好懸才沒笑出來。而一旁的周文濤,早已不顧形象的扔掉啤酒。
反倒是認為自己日語過關的思明有些尷尬:“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說中國話?!”
井上清一臉無辜:“中文……壞。”
“好了思明,姐姐以後不會再打擾你看動畫片。”
“什麼啊,我才沒有那意思!”
思瑜幹脆順毛擼:“恩,你比我們都成熟。都吃得差不多吧,老板,結賬。”
看著一大桌子菜,不到一百的消費,井上清臉更紅了。
思瑜拍拍她的肩:“看到了吧,以後要貨比三家。不是中國人騙你,而是你選得地方太高檔。”
才二十二歲的小姑娘看著她,露出個無比卡哇伊的表情。思瑜有種預感,她似乎找了個大麻煩。
**
一路無比平靜,到達周家廠子時才下午三點。
“好不容易來一次,思瑜和思明今晚就留下,明天跟文濤一起回去。”
麵對李然的星星眼,思瑜怎麼都說不出拒絕。給家中打個電話,她幹脆進了廚房幫忙做飯。
“阿姨刀工真好。”
這倒不是她故意誇,一旁可以穿針的豆腐絲,就足以說明一切。
“熟能生巧,這還是當年大哥教我的。”
“大哥,李叔叔麼?怎麼沒聽周文濤提起過有個舅舅?”
李然望向窗外,蹙起眉頭。看著一旁關切的小丫頭,不知怎地,她突然想把壓在心底多年的事傾吐出來。
“好多年都不聯係了,是我對不起大哥他們。”
思瑜擰慢水龍頭,默默聽她說著。當年李然父母極力反對她嫁給一窮二白的周立成,可最後她還是義無反顧,脫離那個家來到灤城。
“當年出門時爹說過,隻要他活著,我永遠都不要踏入那個家。”
“……”
思瑜撈出洗幹淨的菜:“所以,阿姨當真沒回去?”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