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望向陳錫昭,輕聲問道:“介意跟我喝一杯麼?”
陳錫昭說:“我開車來的,恐怕不太方便。”
施頌立刻插口:“待會兒坐我的車回去不就得了啊,你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了,喝杯酒都推三推四的不給麵子!”
阮憶薇說:“沒關係,不勉強的,既然是賀壽星,為表心意,這杯我就先幹為敬了。”
她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笑著說:“生日快樂,阿昭,這句生日快樂欠了你這麼多年,終於能親口對你說了。”
這話並非平白無故,當初她不告而別那天,正好也是陳錫昭的生日。而今年,是第九年。
林煜寧打趣道:“讓人家女士這麼主動,阿昭你的紳士風度被狗吃了吧。”
褚海說:“有人就是愛端著,說不準早在心裏暗爽幾百回了。”
陳錫昭無視耳邊的調侃,不動聲色地倒了一杯酒,端起來緩緩喝盡,然後口吻極為平靜地說了句:“謝謝,我收下這句祝福,以後就互不相欠。”
阮憶薇望著他,眼神閃爍了幾下,沒說話。
兩人間那麼多的過往,曾經那樣深的糾葛——
就像湧動的暗礁潛伏在平靜的表麵下,怎麼是一句簡單的“互不相欠”就能說清的。
而她這次既然選擇回來,就不懼怕麵對。沒有那些虧欠,又如何能夠堂而皇之地給彼此一個重新糾纏到一起的機會?
見氣氛出現了短暫的凝固,褚海趕緊打圓場說:“今天這頓飯可真是一石二鳥,既給薇薇大美女接風洗塵,又幫阿昭慶生。”
施頌斜睨道:“不就是你請客麼,別老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阮憶薇說:“怎麼這些年過去了,你們兩個還是這麼愛鬥嘴。”
褚海舉雙手呈中槍狀:“冤枉,是他一直拆我的台,我都懶得計較好吧。”
施頌正夾起一塊三杯雞放在嘴裏,聞言翻了個白眼,然後大嚼特嚼,故意發出聲響。
阮憶薇見狀,笑著搖頭,轉頭給陳錫昭夾菜,動作仿佛再自然不過:“這個,你從前最愛吃的,我沒記錯吧。”
施頌嘴裏的東西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擠眉弄眼地發出一陣拉長的噓聲。
項景說:“別得瑟了成麼,你還坐傻兮兮那當電燈泡呢,不嫌自己太亮啊你。”
施頌馬上站起來,吵吵嚷嚷地張羅著要跟阮憶薇換位置。
阮憶薇推脫了幾次,到底沒能拗過他,在陳錫昭身邊坐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她此刻臉色有些微紅,眉眼盈盈,整個人都愈發顯得嬌俏動人。
陳錫昭對此卻置若罔聞,象征性吃了幾口,放下筷子,拿起紙巾擦了擦嘴,站起來說:“你們吃著吧,今晚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他起身朝外走去,滿桌一片愕然,阮易薇的臉色初時詫異,而後又在一瞬間變得黯淡下來。
施頌說:“回來回來,你TM就這麼走了什麼意思啊,今天這桌可是衝著給你慶生才擺的!”
陳錫昭已經走到門口,頓住腳步,微皺著眉說:“抱歉,改天我會再請客向大家賠罪。”
說完這句話便不再停留,推門而出,留下一屋子的嘩然之聲。
這些人中,唯獨項景一個人,盯著他離開的方向一直若有所思,腦中浮現出那日在街上遇見的母子倆,還有陳錫昭當時異樣的反應。
陳錫昭出了包房,順著走廊往前,沒走電梯,而是選擇了樓梯。
他不是個太看重節日形式的人。這些年的生日,除了工作太忙直接忽略,其餘時候幾乎都是和項景施頌幾個朋友在一起過的。無非是吃吃飯,唱唱歌,打打桌球保齡球……
但是這一次,他突然有種迫切的感覺,陌生而又久違——
在這個對自己來說相對特別一點的日子,很想跟另外的一個人在一起度過。
然後,他看見了那個人。
無意中的一瞥,透過半敞開的門,在某間喧鬧不休的包房裏,正和一個男人勾肩搭背靠得很近。
起初以為是看錯,等再次確認是那人沒錯後,陳大少的臉頓時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