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後悔到了極點,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他自己的衝動,先害了師妹,現在又害了師父,如若這兩人有個三長兩短,他縱然死也難辭其咎。師父在蘇言心裏,一直是一座不會崩塌的大山,這十年來,不管什麼事,在師父那裏都是引刃而解,冷傲的外表之下,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神話,至少是蘇言心中的神話。但當今日看見師父如雪花般無力地倒下,他才明白,其實師父也是一個人,一個柔弱的需要有人依靠的女人!
那神秘人也不理會倒下的夏綰心,徑直向石洞內走來,他來到蘇言麵前,解開蘇言穴道,近乎發瘋的蘇言揮手便要打那人:“你把我師父怎麼了,我和你拚了!”
那人架住蘇言打來的手臂,緩緩吐出一句:“想救她,就跟我來!”
“憑什麼信你!”蘇言怒斥道。
“你不想要格桑花了嗎?”那人說完,雙手背後,轉身向洞外走去,蘇言愣了一會,默默地跟在後麵,洞外的雪隨著笛聲終止便停了下來,但陰寒的冷風還沒完全散去。神秘人走到楚風清身邊,解開他的穴道,楚風清剛想動手,那人又說:“不想她死,就把她挪到洞裏去,照看好了。”楚風清一愣神,連忙抱起夏綰心,放在洞內的茅草床榻上,將自己的內力試圖注入夏綰心身體裏。而蘇言則默默無語地跟著神秘人向山頂進發。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了很久,山巔的風似乎更烈了,蘇言不經意打了個激靈,而此時,一直不說話的神秘人開口了:“你不想知道我為何知道你的父親嗎?”
這句話倒是點到蘇言心窩子裏去了,剛才在洞裏,他便一直詫異神秘人為何對他父親盤問再三,可楚風清及時趕來,到打消了蘇言當時的念頭。
“為何?”蘇言警惕地問道。
“哈哈哈!”那人大笑著:“我不殺你,帶你來尋這格桑花,已經不是你的敵人,幹嘛那麼冷冷的對我啊。”
蘇言一言不發,繼續跟著,前麵這人給他的疑惑真的不是一星半點。
“小子,說到輩分,我應該是你叔叔輩了!”那人背著雙手,略微揚首,輕歎一聲道:“其實我與你父親,是結拜兄弟,你可能不知,你父親和我都是明教中人!”
蘇言聽到“明教”二字,愣在原地。殺他全家的白衣人,那圖財害命的玄修子,眼前的神秘人,一切似乎都和明教有偌大關係,但當聽到自己父親竟然是明教中人,他當真大吃一驚。
那人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呆住的蘇言:“怎麼?看來你對明教沒什麼好感?”蘇言沉默不語,那人繼續道:“其實我說的明教不是今日散落在中原為禍一方的‘明教餘孽’。當年明教在中原傳教興盛,教徒廣遍天下,就連如今天下第一大幫的丐幫,也敗在我明教之下。可教徒多了,那真是魚龍混雜,有些人借著明教的名義惹出不少事端,皇帝一怒之下,下了《破立令》,勒令明教解散,可教中高層卻被如火衝天的發展趨勢衝昏了頭腦,想要逼宮來迫使皇帝撤銷《破立令》。哼,天真!”那人說到這裏,苦笑一下。
“逼宮?”蘇言輕輕地感歎一聲。
“那一晚,明教精銳集結在京城總壇——大光明寺,密謀此事,可這無異於以卵擊石,一個江湖教派,如何和朝廷的鐵騎相抗衡,就在那一晚,天策府精銳盡數出動,明教的骨幹力量幾乎在一夜間被鏟除,你父親和我都位列當時五散人之列,你父親掌管教內文案以及密錄、秘籍,他雖武功不高,但我二人是一同入教,拜過把子的兄弟,我帶著你父親奮力突圍,他當時帶出一本明教至高武學的秘籍《明世焚影經》,據說明教數十套陰陽變換、遁隱無常的絕世武功,都是以這本書記載的內容為源的。”那人說著,眼裏閃過一絲異樣的渴望,或許不是渴望,是對明教至高經典的崇拜,又或許是一種懷念昔日的驕傲吧。
他不管蘇言疑惑重重的表情,繼續說道:“那夜我二人逃出後,迫於被追殺的壓力,你父親將那秘籍一分為二,一半給我,一半他拿走,用他的話說,就是被抓住,也不能把這絕世秘籍全數給了朝廷,如若日後有緣,我二人便可以此書為信物相認。”那人又底下頭,哀歎著:“沒想到一別數十年,竟已陰陽兩隔!”說著他從腰間取出一本殘破的書卷,蘇言似曾相識,書的質地、用紙、抄錄的筆跡,竟然和父親給自己的書異常相似,隻是父親給自己的那書隻是被牛皮紙包了一個簡單的書皮,並沒注明書的名字,而眼前這人手中書正麵的封皮上,用小篆寫著:《明世焚影經》,旁邊還寫著一串異域文字,蘇言雖然看不懂,但作為萬花弟子,自然知道,那是西方波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