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見過新聞上報道那麼多對患難夫妻,其中一個動不了了,另外一個不是也不放棄嗎?”
“人家那是夫妻,你們是嗎?先不說你看見的才是百分之幾,就算有那麼些個例子,同床共枕了十幾年的夫妻,那種感情當然割舍不了。可是你和小曦這剛哪跟哪啊?阿姨的意思你也明白,就是趁你們什麼都還沒發生,互相也不虧欠什麼,趕緊斷了吧。”
那一天,顧曦媽媽失去理智般地把我攔在了顧曦的病房外,我不肯走,就在那裏叫顧曦的名字。後來醫生和護士都圍了過來,說病人需要靜養,勸我聽從顧曦媽媽的話離開。
我甚至都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麵。阿姨說,“就這樣算了吧,不相見就不會想念了。”
我在醫院外等了很久很久,等到最後快沒有力氣站著了,才覺得沒有意義,起身回家。
我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回到的家,隻覺得自己的精神也失常了。我穿著衣服就進了洗浴間,把水開到最大,站在裏麵淋著水號啕大哭,淚水與花灑下噴射出來的水混為一體流下。王翠蓮在外麵焦急的敲打著門,“瑤瑤,瑤瑤你怎麼了,你別哭啊,有什麼事好好說,”“瑤瑤,你再不開門我可報警了啊!”
我唰地打開門,渾身濕透地趴在王翠蓮肩膀上接著哭。她像個男人一般地摟過我,“瑤瑤,乖,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啊。”我卻還是隻知道哭,沒了任何語言。
那天晚上,我聽見王翠蓮在屋裏放蔡琴唱的《小白菜》,那首曾被我在地鐵裏演奏過無數次的悲涼曲子在配上歌詞後更顯孤苦,“小白菜啊,地裏的黃啊。三歲兩歲,沒了娘啊。跟著爹爹,好好的過啊。就怕爹爹,又娶後娘……”
第二天,我把自己喂飽了以後又跑回醫院去,可醫生告訴我顧曦轉院了,至於轉到了哪一家,他不能透露。我不甘心地跑去哥大。顧曦的導師去了德國,而係主任竟然是聽到我說才得知的消息。
我們的故事就這樣結束了麼?我或許可以猜到很多種屬於我們的結局,可唯獨想不到這一種。如此的幹淨利落卻又令人難以割舍。
這個打擊來的太突然,令我很久都回不過神來。幾天沒有下床,我覺得自己燒的像一顆火爐子上的仙丹。王翠蓮急的要死,在哥大四處幫我打聽顧曦的情況卻一無所獲。她擠著眼睛流下了幾滴淚,“瑤瑤,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你說顧曦他媽一個女人,能把他給弄到哪去啊?”
12月,我完成了在美國所有的學業,順利畢業了。畢業典禮上,我看著一個個從台子上走過的畢業生,聽到坐在看台上他們的親朋好友的尖叫和鼓掌。
而我走上台時,底下是鴉雀無聲的,沒有半點響動,因為我在這個學校根本沒什麼朋友。忽然一個聲音傳來,“陸瑤我愛你!”,很多人笑了,是那個唱《歌唱祖國》的男生。我也笑了,握過院長的手後便走下了台。
畢業後我用了自己所剩的積蓄獨自遊覽了美國的一些大城市,在不同的地方碰到了一些不同的旅友,感受了旅行隨走隨停的意義。我會拍下一些自己認為美麗的景色與瞬間,用email發給顧曦,雖然我知道他不可能再看,但我還是希望自己的心能與他在一起。
臨離開美國時,我又發了最後的一封信給顧曦,日複一日積攢的千言萬語已經無從說起,我隻揀了幾句最主要的合成了這封短信
“
顧曦,我不知道你現在在哪,或許已經回國很久,也或許在加州表姑夫那裏,但這都不重要了。我知道是時候結束了。我不後悔愛你,也不後悔和你在一起。我現在也依然愛著你,隻是,我們似乎沒有以後了。我隻希望你知道,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這封信,還依然能想起我,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最後,願我的愛與你同在。
陸瑤
”
所有之前埋下的悲劇種子都已開花結果,而在繁花落盡時,我也帶著來時的兩個大箱子離開了美國。去機場時是王翠蓮送的我,她又哭了,哭的梨花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