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桐驚愕地看著白夜,對方那一身橙紅色的西服把他給震住了。
他想問歐陽玨這是誰,為什麼把陌生人帶家裏來,但是蕭桐又注意到歐陽玨拎著平時不常用的藍色旅行包,他更加吃驚:“阿玨,你要出門?上哪兒去?”
歐陽玨呆呆看著他,他張了張嘴,想努力從嗓子裏擠出點聲音,然而沒有成功。
蕭桐趕緊走過來,劈手奪下歐陽玨的旅行包,一臉責怪道:“你們邵老師打電話給我,她說你……唉,她的情緒好像很激動,我也沒聽明白。到底出什麼事了?阿玨,好好的上課時間,你怎麼跑回來了?你要和這個人出門旅行?這位是誰呀?”
“他是白夜。”歐陽玨就像踩到了一把梯子,順著往下滑溜,“我爸找過來了,他要把我帶回去。”
蕭桐眼睛瞪得奇大無比!
他呆呆看著白夜!
白夜此刻,微微一笑:“蕭先生,多謝你這幾年照料我兒子。”
說完,他像變魔術一樣,拎出一個沉甸甸的布袋,放在蕭桐麵前的鞋櫃上。
“一點意思,不成敬意。”
布袋鬆開,裏麵竟然是一小袋鑽石!
蕭桐的臉色,白得可以和死人相媲美。他突然上前一步,將那袋鑽石推散到地上,然後一把抓住歐陽玨的胳膊,將他拽到自己的身後!
“我不要你的錢!”
鑽石叮叮咚咚跌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遍地的“鴿子蛋”閃爍不已,瑩瑩澤澤,像灑了一片小小銀河。
蕭桐激烈喘息著,他狠狠咬著牙:“阿玨是我的孩子!我不會放他跟你走的!”
白夜倒是沒想到這個書呆子有勇氣和自己作對,他看看地上散落的鑽石。
“你很窮,蕭先生,眼下又在籌備婚禮,安排老人進城居住。”白夜微微一笑,“如果我是你,我會把這些鑽石收起來。至於阿玨,他是我的親骨肉,父親帶兒子回家,這又有哪裏不對了?”
蕭桐一時竟被他說怔住了。但旋即他又叫道:“歐陽菲說你是壞人!你殺了很多人!我不能讓阿玨跟著你!”
白夜哈哈大笑!
“歐陽菲那個瘋婆子,她說的話怎麼能算數呢?”他笑得要咳嗽,“再說,阿玨是我兒子,我幹嘛要殺自己的孩子?”
蕭桐不善言辭,怎麼說得過白夜?但他就是漲紅了臉,不肯放手。
“我不會讓阿玨跟你走……”
話沒說完,隻見白夜把手輕輕一抬,就見蕭桐仿佛被什麼給狠狠擊中,身體飛了出去,咚的一聲,後背直直撞在了防盜門上!
歐陽玨慘叫一聲,撲上去抱住蕭桐,又回過頭來對著白夜狂吼:“你幹什麼!”
白夜終於皺了皺眉:“阿玨,鬆開他。”
“我不!”歐陽玨繼續狂叫,“你要是再敢傷他,我就死在這兒!”
白夜揚起一條眉毛:“你要和你爹作對?你確定?”
歐陽玨渾身發著抖,他死死抓著蕭桐的肩膀,忽然腦子空白,他大叫道:“難道你想要一個無情無義、不念養恩的冷血兒子嗎?你不怕我往後也會這樣對待你?!”
這一句話,倒是把白夜給說得躊躇了。
歐陽玨趕緊扶著蕭桐起身,又用袖子擦了擦蕭桐鼻子裏流出的血。他低聲道:“等會兒你自己打120,去醫院檢查一下。”
說完,他站直身體,望向白夜:“隻要你保證不傷害他,你說什麼我都會聽。”
白夜眼神微動。
這倒是一筆劃算的買賣,這樣一來,蕭桐就成了歐陽玨押在這兒的一件籌碼。
想到這兒,白夜點了點頭:“那好。隻要你乖乖聽我的,我不會碰他一根手指。”
歐陽玨拎起包,他啞聲說:“咱們走吧。”
蕭桐突然瘋了一樣撲上來,死死抱住歐陽玨:“阿玨!……”
他的鼻子還在流血,血混合著淌下的淚,仿佛是流了一臉的血淚。
他尖利的嗚咽,像垂死的騾馬在掙紮時,發出的絕望哀鳴。
歐陽玨看著他,他覺得眼前一陣陣發花,視野裏的玄關和蕭桐都變得模糊不清。他確定自己沒有流淚,他的眼眶幹得厲害,像是要裂開。
男孩笑了笑:“蕭桐,這十年,多謝你。”
他朝著蕭桐鞠了個躬。
“你多保重。”說完,歐陽玨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他不敢回頭,就像電影裏經常有的鏡頭,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
但他知道,他的人生,他過去那十七年作為歐陽玨的人生,已經隨著剛才那輕輕的一步,灰飛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