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1 / 3)

“靳重光現在怎麼樣?”元晟終於問。

“沒怎麼樣。”薑嘯之說,“嚴加看管著,暫時死不了。”

元晟點點頭:“放了他。”

薑嘯之卻笑起來:“為什麼要放他?”

元晟輕輕歎了口氣:“你難道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進敵營去?”

薑嘯之不出聲。

“他對你有惻隱之心,你不能因為他的這份惻隱之心而殺他。”

薑嘯之哼了一聲:“兩軍交戰,王爺卻來談什麼惻隱之心,豈不荒唐?”

“這麼說,你們是執意不肯放人了?”

薑嘯之冷笑:“王爺光天化日之下,大喇喇的衝進敵營,不像是來救人,倒像是來示威——若在下執意不肯放,會有什麼後果?”

“有什麼後果麼?”元晟說到這兒,聲音壓低,他的眼角眉梢掠過淡淡淒然,“最直接的後果,也不過是明年清明,你父親的墳前,少了一個祭拜的人。”

薑嘯之臉色一變!

“你說什麼?”

“說的就是這。”元晟輕聲道,“每年清明,他們兄弟二人都要去給你父親掃墓,祭奠他。你若殺了靳重光,明年的清明節,就隻得靳重義一個人去了。”

“胡說什麼!”薑嘯之硬生生打斷他,“我父親遭腰斬後,遺體被棄法場,景安帝根本不容安葬!他早已屍骨無存了!”

“他的屍骨還在。正是靳重光的父親,當年冒死收撿起來的。”元晟說到這兒,語氣似有不忍,“因為怕我父皇知曉,所以此事一直未曾公開。但墳墓在,石碑也在,一同被安葬的,還有你的三個兄長。”

薑嘯之的手在發抖!

“我此番前來,並不是為了致歉——雖然於我而言,實有致歉的必要。”元晟說,“我這次是來提醒你,靳重光父子三人於你有恩。除非,你根本就不承認你是靳仲安的兒子。”

薑嘯之咬著牙,他想不出可以應對的話。

此時,元晟竟從懷裏掏出一張照片,遞給薑嘯之。

“是我在你父親墳前拍下的,你看看吧。”

薑嘯之不禁伸手接了照片,他的目光落在上麵,果然,那是一座墳塋,看上去很有些年頭了,卻維護得極好,沒有開裂,也沒有塌陷。墳前石碑上,果然刻著他父親的名字。

“近幾年有人建議說,把此事公開,讓你父親接受楚州眾人的祭拜。”元晟說到這兒,笑了一下,“靳重光不同意,他說,尚書大人一定見不得那些勢利眼,讓那些沒骨頭、沒出息的牆頭草們來祭拜他,尚書大人會生氣。比如趙守仁那種人,若是知道了,肯定要拿你父親來大做文章的,尚書大人泉下有靈,也會不堪其擾。因此索性不要公開,才能落得清靜。”

元晟的這些話,字字句句落在了薑嘯之的心坎裏!

“你恨我父皇,甚至恨我,這都沒有錯。”他繼續說,“可你若去恨靳重光兄弟,卻實在沒道理。”

薑嘯之輕輕點了點頭:“我明白王爺的意思。王爺對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是想我念在舊日的情份上,放了靳重光。”

薑嘯之說到這兒,抬起頭來:“隻是有一點,王爺弄錯了。”

元晟看著他!

“如今我已經不是靳愷了,我是薑嘯之。”薑嘯之一字一頓道,“我早已經不是齊人了,我做狄虜,已經做了三十年,血脈骨頭都已經更改,不能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