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嘯之醒來的第二天,井遙就跑過來了,他嚷嚷說怎麼出這麼大事兒都不告訴他,要是他在這兒,準保去找秦子澗算賬。
薑嘯之默默聽他說這些,隻笑卻不出聲。他知道井遙喜歡咋呼,現在風波平息了,他得要咋呼一陣才算心安。
那天井遙走後,薑嘯之覺得精力不濟,他不過是和井遙說了兩句,身上就疲乏得不像樣。這一場重傷,把他消耗得太狠,到現在他甚至無法坐起身來。
後來他迷迷糊糊睡過去了,不知睡了多久,薑嘯之朦朧間,聽見有人低低的哼著歌。
那歌聲很好聽,像一個喝醉的女人,風情萬種的唱,又像是故意含混發音吐字,因為嘴裏含著櫻桃巧克力。歌者在唇舌之間把玩著歌詞,女人低沉的嗓音像絲緞,薑嘯之聞到了淡淡的芬芳,溫暖的味道彌漫在他的四周,像他兒時記憶裏,夏夜垂落在窗台旁一串串的藍花楹花……
薑嘯之從夢裏睜開眼睛,他看見,厲婷婷在他的病床前。
“醒了?”她停下歌聲,探身瞧了瞧他。
薑嘯之這才注意到,病房裏隻有厲婷婷一個人。
“他們呢?”他輕聲問。
“有事,暫時離開了一下。”厲婷婷說到這兒,微微一笑,“所以我就偷偷進來了。”
她那種微笑的模樣,和從前很有些不同。
薑嘯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他覺得,自己從未這麼認真看過厲婷婷,她的樣子很甜美,就像個翹了課的小女孩,偷偷跑到隔壁學校,去見自己心儀的男生。
有什麼在輕輕衝撞著薑嘯之的心,他不禁抬起手來,想去撫摸她的臉。厲婷婷會意過來,她握住那隻手,把它貼在臉頰上。
“真好,你能活過來……”她的聲音微有些哽咽,卻仍然在微笑。
溫暖的氣息在薑嘯之的指間徘徊,他忽然感覺到了久違的安心,他覺得他什麼都不想要了,就想要此刻這樣,看著厲婷婷,撫摸著她,聽她講話。
“吃點蘋果?”厲婷婷輕聲問。
薑嘯之點點頭。
然後她把剛剛削好的蘋果,切了一小塊,用牙簽插著,送進薑嘯之的嘴裏。
蘋果冰冷,甘甜,有芬芳的汁液流淌在薑嘯之的唇齒之間。
“好吃?”
“嗯……”
厲婷婷笑起來,又喂了他一小塊蘋果。
薑嘯之累了,他困得閉上了眼睛,厲婷婷把他的手放回到被子裏,俯下身,把臉貼在他的額頭上。
“再睡一會兒吧……”
她低聲說,用柔軟溫暖的嘴唇親了親他的臉。
井遙過來的次日,宗恪也到醫院來了。薑嘯之一見他進來,慌得要起身,宗恪一步奔過來,按住了他。
“老實躺著你的。”他皺眉道,“再把身上的傷給動了,算誰的?”
“陛下……”
“這次你可逞足了英雄了,是不是?”宗恪悻悻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沒有一個和我說的,都瞞著。”
薑嘯之苦笑道:“之前事出緊急,臣等想著一切了結,再稟報陛下。”
“嗯,現在一切了結了,你也躺這兒了。”宗恪瞪了他一眼,“你說你自己跑去見秦子澗算怎麼回事?就不知道叫上我?不肯叫我,你叫上宗恒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