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六章(2 / 3)

那不是玩忽職守麼?他們在這邊,唯一的任務就是看著厲婷婷。

所以薑嘯之還是謹慎地說:“臣開車送皇後過去,也免得您擠公交。”

厲婷婷心裏一沉,但表麵上她仍舊淡淡道:“好吧,跟去了可別後悔。”

周六上午,他們驅車去了市立美術館,如厲婷婷所料,人來得很多,畢竟是大師級的展出,官方宣傳得很賣力,懂畫的和不懂畫的都想來看看。

隨著人流進入館內,厲婷婷本來緊張萬分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她始終喜歡這種地方,熟悉的氛圍,小巧噴泉,柔和恰當的光束,還有細不可聞的低語,每次看見美好的繪畫作品,她就會發自內心的感到喜悅。

然而很明顯,跟在她身邊的薑嘯之,不能體會到這種喜悅。

他看不懂那些色塊、線條代表著什麼,他理解不了,也感覺不到這些東西混在一起到底有什麼美可言。其中一幅黑色的塊狀,厲婷婷問他,看著想到了什麼。

薑嘯之盯著畫半晌,終於說:“……煤球。”

厲婷婷被他囧個半死。

然後她說,那是代表著加農炮。

“1913年。康定斯基很敏感。”厲婷婷輕聲說,“你看,黑色,加農炮,比政治家的預感還靈驗,他早就知道要打仗了……”

“打仗?”

“第一次世界大戰。”厲婷婷歎了口氣,“老歐洲完了。”

薑嘯之沒見過加農炮,更體會不到“老歐洲完了”代表著什麼。他死盯著那一大塊黑色看,看了好幾分鍾,最後覺得……還是個煤球。

“喏,看見沒?包豪斯建築學派風格。紅色擴張,你從這個角度來看,擴張與收縮,很巧妙的顏色移動……”

厲婷婷的講解輕得像夢囈,薑嘯之也覺得自己如墜夢中,愈發顯得白癡,他搞不懂厲婷婷為啥會癡情於這些古怪的色塊,就像遊迅說的,這和往畫布上潑油漆,有什麼區別?

薑嘯之並不是對藝術一竅不通的那種人,和一碰上琴棋書畫就頭疼的遊迅不同,他有鍾情的傳統畫家,甚至家中還藏了徐賢齡的一副靈狐真跡。就算到這邊來,對那些國外藝術,薑嘯之也不是一概排斥,他喜歡小巧的莫臥兒細密畫,喜歡保羅塞尚,喜歡丟勒的版畫。他能從那些畫裏感受到優美和力度,丟勒的《祈禱的手》,他甚至能看出淚水來,為了畫裏深藏著的兄弟感情。

為了這次的康定斯基,事前薑嘯之甚至花了一個晚上,詳細在網上查了現代美術史,他可不希望自己像裴峻那樣,坐在藝術廳裏打瞌睡。雖然是完全陌生的東西,但在薑嘯之看來,既然有機會,就多了解一點,康定斯基對錦衣衛都指揮使而言,的確沒什麼用處,不過知道一點兒總不算壞。

然後,他就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審美觀”看來還很落後:從印象派到野獸派,這個階段都還行,包括表現主義,他都能看懂。但是一到立體主義,薑嘯之就卡住了,至於再後麵的達達主義,形而上,超現實什麼的,就更別提。尤其二戰後的作品,花了兩個鍾頭看完最後一幅畫,薑嘯之頭暈眼花關上頁麵,心裏隻有一個聲音:“我靠!”

他始終覺得藝術這種東西是無國界無民族的,怎麼都可以找到理解的方式,任何藝術作品都不該被排斥。大延朝的武功侯堅定的秉持著這個觀念,直至不幸,撞上了康定斯基。

薑嘯之弄不懂厲婷婷為啥會喜歡這,他見過厲婷婷的作品,從早先的到最近的他都看過。她最早偷偷在高中學畫畫,讓表妹給她打掩護,說她參加了長跑隊,放學後得天天練習——其實卻是和一個美術班的男孩子混在一起,以初戀來換畫畫的機會。

厲婷婷最早開始的就是上輩子最熟悉的傳統國畫,她根本不用從頭學,就好像畫自己要從她筆下流淌出來一樣。

後來這段遮遮掩掩的初戀被厲鼎彥發覺,他發了很大的火,不為女兒早戀,卻為她私自去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