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做聲,也沒人動。
“我數一、二……”
她的話還沒說完,白袍男人冷著臉做了個手勢,所有人,退後兩步。
再顧不得別的,元晟躍上屋去,三兩下就奔出數丈遠!
等他停下,駐足回望,卻沒有追兵跟來,元晟不敢停留,飛快離開了皇宮。
這是多麼荒謬的事情!元晟想,他竟然和那個宗恪師出同門!
不管宗恪是找誰學的功夫,有一點毋庸置疑,他身上白家的功夫非常純正,那絕不是偷學來的,那一定是白家的人仔細教導的結果,而且還是高手的教導。
更糟糕的是,宗恪的功力遠勝於他,哪怕隻開頭那一掌,元晟就已經明白這個事實了。
幾天之後,元晟回到了青州白氏山莊。
他這趟出門,就隻遇到了一個敵手,可這已經足夠讓元晟驚懼的了,他將經過告訴了白吉,並且對白吉說,想再在白氏山莊呆半年,他現在,已經深知自己與對方的差距了。
如果連狄虜的君王、那個宗恪都能在三十招之內贏了他,那他元晟,還奢談什麼複國報仇?!
自那之後,元晟練功更勤,更用心,之前他其實並不情願,他是被白吉抓來的,練功也是應付了事,他對習武沒興趣,他的興趣是複國。
可是現在他明白了,至少得把功夫練到足夠打倒宗恪,否則,就他個人而言,永遠無法在對方麵前抬起頭來。
至於宗恪怎麼竟學到了白家的功夫,元晟沒能從白吉那裏打聽到端倪,事實上當元晟告訴他的時候,白吉甚至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驚訝,他隻是說,看,這下知道天外有天了吧?
白吉有事情隱瞞著他,元晟想,不過那大概和他無關,是白家的事兒,他並不想打聽。
他自己也有無法告人的事情,例如,縈玉那時候的眼神……
這麼多年過去了,一想起那天的情景,元晟依然覺得曆曆在目:如血殘陽裏,妹妹高高舉著那個孩子,橙紅色的光照在她的臉上,她揚起美麗的額,她的眼神那麼決絕,又瘋狂、又淒美。她那姿態,遠遠望去就像一尊雕像。她一隻手抓著孩子的背心,另一隻手,白皙的手指已經深深掐入孩子的脖頸……
元晟都還記得,那孩子依然手舞足蹈著,咿咿呀呀地叫,他全然不懂母親為什麼把他舉得那麼高,他想用小手掌去摸母親的臉,他甚至咧開了小嘴,咯咯笑起來,他以為母親在和他嬉戲,那張小臉天真無邪。
隨著時間流逝,這段回憶就如同黑暗中的光斑,又好像被美術館射燈罩住的巨大油畫的一個角。除去這一角以外,其餘整幅畫麵都黯淡得看不清,融入黑暗之中。
很多年之後,元晟漸漸有了個衝動,他想拿一切去換,換那天昭陽宮的寧靜,那天自己要是沒去就好了,那天自己不該去皇宮的。
如果不去的話,就不會見到那張臉了吧?那張胖乎乎的可愛小臉,從此以後便烙印進元晟的心,在無數個夜裏讓他輾轉反側、坐臥難寧。
他沒有孩子,有也權當是沒有了,他沒做過父親,但年過而立的元晟終於明白了,自己在那天到底毀滅掉了什麼。
然後他就覺得,無論自己用多麼虔誠的心來懺悔,也無法贖幹淨這份罪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