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嘯之沒笑,他沉思片刻,又道:“沒留給別人?沒給翠兒她們?”
“咳,婆娘這兩天和我慪氣呢,理都不帶理我的,昨晚我問她要不要,她就說我隻會死填,填飽了挺屍。氣得我,一個人都吃光了。”
薑嘯之轉過臉來,目光落在旁邊的紙上:“這是剛才在書房裏找到的。”
順兒覺得奇怪,他走過去兩步,看看紙上:“老爺,這是什麼?”
“餅幹渣。”薑嘯之抬起頭來,看著他,“就是我帶回來給你們的那種零食。”
順兒呆了呆,臉色頓時變了!
“有人進了書房。順兒,你說,這人會是誰呢?”
順兒兩腿發軟,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老爺!我沒有!”他的聲調都變了!
順兒心裏明白,之前一次,有人偷偷進薑嘯之的書房,看了些不該看的東西,薑嘯之已經查過好幾次,都沒查出到底是誰。
他知道薑嘯之是幹什麼的,武功侯管著錦衣衛,那是密探如麻的地方,連官員和自己小老婆說的悄悄話,都能被翻出來做呈堂證供,薑嘯之想要弄清楚什麼事,又怎麼會不追查到底?
況且,這是家中出了內賊,比那些外務更加嚴重,薑嘯之沒可能放過這個做內賊的人。
想到這兒,順兒的臉色蠟黃,他跪在地上,聲嘶力竭道:“……我沒有進書房,老爺,我今天一天都沒進這屋子!”
“那好,既然你沒進來,那就是另有人進來了,這個人身上有餅幹渣。”薑嘯之淡淡看了他一眼,“還有誰吃過這餅幹?”
順兒答不上來!
昨天,薑嘯之把餅幹拿出來,結綠一塊都沒碰,黑豹當時吃了一塊,覺得太甜,再沒動過。剩下一整盒,九塊餅幹連同紙盒,全都歸順兒一個人,他連自己老婆都沒給。
現在,讓他說出第二個吃餅幹的人,順兒上哪兒去說?!
薑嘯之看著他:“順兒,你到底要找什麼?”
順兒的眼淚下來了,他顫顫巍巍道:“老爺,我真的沒進書房……”
“這屋子,隻有你和黑豹這幾個能進來,結綠沒這個可能,黑豹今天和我一塊兒出的門,比我回來得還晚,順兒,你還想找出誰來呢?”
順兒答不上來,隻一個勁重複他是被冤枉的。
薑嘯之皺起眉頭:“你以為我真不知道你在外頭和那些人的結交麼?你以為我真不知道,梁王的人找過你?”
順兒一抖,他不敢出聲了!
“你缺錢去賭,找我要,我會給你的。”薑嘯之說,“賣主求榮這種事,一旦做了,就得防著讓人察覺。”
順兒的身上全都軟了!他瑟瑟哆嗦,幾乎語不成調:“……梁王的人,拉小的進了賭局,事後小的才知道。可是已經欠了債,出也出不來,不然就得拿命來還。老爺,小的本來是想拿命去還的,可今天這事兒……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呀!”
薑嘯之無奈了,事到如今,他還能怎麼辦?難道把順兒送去衛所給他動刑?他不能那麼做,一來,這是家事,他甚至都不想在家裏引起騷亂,鬧起來,外頭都知道他這府裏出了內鬼,他是錦衣衛的頭兒,家裏出了這種事太丟臉,也有損錦衣衛的名聲。二來,事情也許涉及到他最不想公開的那個玉匣,一旦送去衛所,天知道順兒會吐露出什麼來。
眼下,隻有一個選擇。
“既然你不肯承認,我也無法繼續追究。順兒,不管怎樣,這府裏你是不能再呆了。”薑嘯之淡淡說完,又轉頭對黑豹說:“不要驚動其他人,你一個人帶著順兒,收拾東西,送他去太傅府,他是那府裏出來的,就交給太傅發落吧。”
順兒的額頭上出來了冷汗,落在周太傅手裏,比落在薑嘯之手裏強不了多少,可是至少,暫時性命算是保住了。
知道已經沒有申辯的可能,他又跪地給薑嘯之磕了個頭,這才起身跟著黑豹出來屋子。
倆人默不作聲回到順兒的住處,這隻是他當差時暫時的居所,他在府外另有家。
收拾著東西,順兒不禁潸然淚下,一麵哭一麵道:“到底是誰害得我?真是天大的冤枉!”
黑豹在他身後默然了一會兒,才道:“順兒哥哥,老爺現在在氣頭上,他認定了你,你就算真是清白,也洗不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