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阮沅終於明白了,她生下的不是一個正常的人,而是一頭惡毒的野獸,這頭野獸從它誕生之日起,就注定了這樣的命運:他將用虛偽的溫情,殺死撫養他的那個男人,再顛覆這整個國家,讓這個世界,最終毀於一旦。
阮沅慘叫起來!
……有溫柔的光灑在她的臉上。
“阿沅?阿沅?”焦急的聲音在呼喚她,很耳熟,溫暖的手在撫摸她的臉。
阮沅猛然睜開眼睛!
是宗恪。
“怎麼了?”他滿臉焦慮的看著她,“做噩夢了麼?”
阮沅怔怔看著他,忽然放聲大哭!
宗恪趕緊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是做夢了吧?看你,又哭又叫的……到底夢見什麼了?”
阮沅隻是哭,她死死抱住宗恪,就像有一百年沒有見過他。
宗恪看她這樣,也沒再問下去,隻是抱著她,撫摸她的背,讓她慢慢平靜下來。
阮沅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止住,她哽咽著,仍舊抱著宗恪不撒手。
到底哪邊才是現實呢?阮沅的腦子亂作一團,她到底是在做夢,還是從夢裏醒來?
感覺到身軀的笨拙,阮沅伸手去撫摸,原來孩子還在腹中,並未生出來。
“宗恪,你沒事吧?”她哽咽著一邊問,“你有沒有哪裏疼?”
宗恪被她問得哭笑不得。
“我能有什麼事啊?”他苦笑,“我哪裏也不疼,我正睡得香呢。”
聽他這麼說,阮沅才鬆了口氣,夢裏那恐怖的影像逐漸散去,她抬起頭來,柔和的家居燈光下,宗恪還是那麼好看,年輕,健康,強大無敵。
“……那,瑒兒呢?瑒兒有沒有事?”
宗恪一怔:“瑒兒?他不是好好在宮裏麼?能有什麼事?”
“瑒兒真的沒事?”
宗恪歎息:“大半夜的,怎麼會惦記起他來?”
“可我擔心瑒兒……”
宗恪更苦笑:“阿沅,你不要做個夢,就把現實一切都懷疑起來了。”
阮沅說不出話,她想說,那個夢太真實太可怕了!
看她臉上又是汗,又是淚,宗恪起身來,拿過紙巾給她擦幹淨。
“是我糊塗了,天又不冷還給你蓋這麼厚,熱著了吧?”他說,“別蓋毯子了,還是換床薄一點的毛巾被吧。”
阮沅看著他從櫃子裏拿出一床毛巾被,給自己重新換上。
“宗恪,你明天回去看看,好不好?”阮沅哀求地望著他,“回去看看瑒兒,看他有沒有事。”
宗恪無語,妻子到底夢見了什麼?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都不擔心,卻要去擔心前妻的孩子……
但是這種時候,他也不能馬上反駁。宗恪隻好答應下來,說,過兩天得了假,他就回宮去看瑒兒。
直到丈夫這樣說了,阮沅才算安了心。
宗恪倒了一杯溫水,他扶著阮沅慢慢喝了半杯,阮沅這才覺得,剛才撲通亂跳的心,落回到了胸腔裏麵,可她的嗓子裏還彌漫著鹹腥,像是夢中翻騰起的血,依然停留在胸口。
“到底夢見了什麼啊?”宗恪好奇地看著她。
阮沅黯然搖了搖頭:“很可怕的夢,別再讓我想起來了。”
“哦……”
放下水杯,宗恪讓阮沅重新躺好,他這才關上燈,回到床上。
“快睡吧。”他溫聲道,“噩夢做完了,接下來就好好睡覺。”
阮沅不出聲,她仍舊摟著宗恪的臂膀。宗恪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脊背,安眠似的輕聲說:“……不用怕,有我在呢。”
夜,漸漸安靜下來,宗恪的呢喃也慢慢低下去,終於被沉重緩和的呼吸給取代。阮沅卻再也睡不著,她把額頭貼著丈夫的肩,臉埋在他的胸口,阮沅覺得隻有如此,隻有讓她緊緊貼著宗恪,感受到他肉體的溫熱和堅實,方才能證實剛才那一切,都隻是夢。
窗外夜色裏,遠處傳來模糊不清的歌聲,不知誰家還在放唱片,夢幻般的敲擊樂裏,男人在唱:“This is an illusion……”
是的,阮沅想,隻是illusion,她不用再去想了。
她模模糊糊睡了過去。
本章後記:背景music,林峰 《illusion》 在間奏裏,你會聽見鐵錘敲打釘子的聲音……(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