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騎的照舊是他心愛的坐騎,那匹漂亮的名叫“紅嬌”的棗紅母馬——井遙是像伺候女人一樣伺候它,阮沅見過它像貴婦人似的驕氣十足把頭扭向一邊。那晚,井遙的身上是銀色鎧甲,腳蹬黑色戰靴,手中雪亮刀鋒紅浸浸的,叫人心寒。大概是剛剛拚殺過,銀白鎧甲上到處都是點點鮮血,連他的臉上都有血跡……就算一身是血,甲胄威嚴,也依然擋不住這男人銳利如刀子一樣的風采。
就因為這一麵,往後再看見他,阮沅才恍然悟到,原來之前那輕佻感覺,隻是井遙的一層偽裝。
想及此,阮沅心裏不由歎息,這家夥真是標準型男,每一次亮相,都漂亮得叫人不得不讚,好像他任何時候都在走T台,非得讓所有的聚光燈都打在身上那才好。
此刻,阮沅知道分寸,又和井遙寒暄了兩句,便拎著購物袋進了廚房。家裏地方不大,門也沒關,看來他們並不避諱她。所以阮沅在廚房洗菜淘米的時候,也隱約聽見客廳裏倆人的對話。
“……那現在怎麼樣?”宗恪問。
“昨天已經脫離危險了,醫生說還得觀察一段時間,好在性命已無大礙。”井遙說。
阮沅洗菜的手停了停,心想,這是說誰?
“讓他老實呆著,別急著起身,過兩天我去看看。”宗恪說著,頓了一下,“秦子澗是怎麼肯放他一條命的?”
井遙沒立即回答,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當時,皇後在場。”
倆人都沉默下來。
阮沅的心有點沉,她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但直覺就覺得,情況不大對。
“陛下,臣等幾個都覺得,這兒不太安全……”
“不用擔心,他要是想來殺我,早八百年就動手了。”宗恪冷冷道,“你以為他沒顧忌麼?”
井遙似乎不敢再反駁。
“行了,你先回醫院去,一切你掂量著辦,讓遊麟他們也多加小心。如果有必要,再把宗恒叫過來也行。”
“是!”井遙站起身來。
宗恪往廚房看了看:“阿沅,井遙要走了。”
聽見他叫自己,阮沅趕緊從廚房出來:“這就走麼?不留下吃飯了?”
井遙滿麵笑容道:“尚儀不必客氣。”
“不是客氣啊。”阮沅很誠懇地說,“飯菜都是現成的,又不是專門為你一個人做——宗恪,你快去把五花肉弄一弄,調料我都準備好了。”
宗恪似笑非笑瞧著井遙:“要不要留下吃飯?”
井遙笑道:“臣不敢。真要留下來吃這頓飯,臣得被嚇得胃穿孔。”
阮沅撲哧笑起來。
“算了,那就不打攪你了。”她隨口道,“看你晚上有約的樣子……車上那個是你熟人?是大學生麼?”
阮沅話出了口,馬上察覺自己說錯了話,因為她發現,井遙神色變了。
宗恪一愣:“什麼熟人?”
“啊,沒什麼……”阮沅支吾道,“行了你趕緊做飯去。”
宗恪不依,還問:“車上有人?井遙,你帶人來了?”
井遙有些尷尬:“是臣的……朋友。”
宗恪看看發窘的阮沅,又看看一臉不自在的井遙,他這才明白過來。
“是你朋友啊?”宗恪冷笑道,“男朋友?”
他故意把第一個字加重音。
知道再瞞不下去了,井遙隻好低頭苦笑:“回陛下,是臣之前在這邊結識的,這次過來,想著好久沒見麵了……”
宗恪點點頭:“學生?就是說,還是個孩子?井遙,你不要玩出火來了。”
井遙隻得分辨道:“陛下,他不是孩子,已經成年了。”
“這些閑事,我管不了。”宗恪淡淡道,“你自己有分寸就好。你那點俸祿,家裏養一群,這兒還要養個小正太,開銷這麼大,真的夠用麼?”
宗恪的聲音很冷,聽起來像玩笑,可實在不是玩笑。井遙的臉色不禁發白,有細密汗珠從額上滲出來,阮沅在旁邊站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宗恪臉色不比尋常,她也不敢插嘴了,隻好陪著井遙一塊兒窘,窘得手都沒處放了。
阮沅真後悔,她恨不能把舌頭咬掉,都是自己多話,害得井遙好端端又被宗恪訓斥。
“臣沒有養他,隻是普通交往,那孩子家裏挺有錢的……”井遙囁嚅道。
宗恪擺擺手:“不用和我解釋。我也不想為這種事來數落你。你自己知道怎麼收場就好。”
“是。”井遙不敢再嬉笑,恭恭敬敬道,“那臣就先告退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