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Joy姓楊,本來是阮沅分了手的男友,周芮知道他們的事,斯文敗類什麼的是阮沅自己說的,本來也沒什麼貶義,所以周芮不怕得罪她。
本來沒往心裏去,但是聽密友的調侃,阮沅盯著顯示器上宗恪的照片,忽然心中一動!
有什麼火花,在阮沅的思維裏閃了一下,果然,如周芮所言,倆人是真有幾分神似。
莫非……自己真的就好這一口?
捧著腦袋想了半天,某個瞬間,阮沅恍然大悟:並不是宗恪長得像阿Joy,從吸引力的程度上來看,說得不客氣一點,前者才是正版——
但是這樣的話,卻不能和周芮吐露。
“斯文敗類也好,完美聖人也罷,反正我就是喜歡他。接下來,我會努力創造相處機會的。”
這下,周芮才真正吃驚起來。
她站起身,快步走到阮沅跟前,攀著她的臂膀:“阿沅,他可是婷婷的男友!”
“前男友!前!男友!”阮沅糾正道,“而且我表姐根本不喜歡他。怎麼?難道你也要投反對票?!”
她有些惡狠狠的,像是在護衛自己最要緊的東西。
“好吧,我投讚同票。”周芮無可奈何,隻得拍拍阮沅的肩頭,“在這個人人都熱衷於當縮頭烏龜的世界,偶爾看見你這麼個人生的急先鋒,還是蠻讓人欣慰的。”
阮沅這才笑起來,她得意洋洋地說:“追求所愛的人,這就是我的價值所在啊!”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阮沅想了想,才說:“先知穆罕默德有句名言:山不到我這兒來,我就到山那兒去。這樣吧,既然宗恪不肯來見我,那我就去見他!”
阮沅究竟要怎麼完成她的“追男計劃”,誰也不清楚,周芮和小廖隻看見她那兩天興衝衝的,有事沒事就在紙上寫寫畫畫,似乎之前被宗恪拒絕的事,完全沒有給她造成任何打擊,她早已經胸有成竹了。
周芮和小廖私下嘀咕,都說從來沒見阮沅這麼積極,小廖感慨說,果然女人一陷入愛情裏,腦子就開始發昏了。周芮卻說,這樣又有什麼不好?阮沅這麼奮進努力,就算是為了追求自己喜歡的異性,那也值得,總比渾渾噩噩、沒有激情沒有目標的那種人生強百倍。
於是小廖就酸酸地說,阮沅這人生計劃,簡直太偉大太靠譜了,原來之前她的日子過得有一搭沒一搭,都是因為這個“目標”還沒出現啊!
周芮心裏暗笑。她早看出來,小廖在暗戀阮沅。
這不奇怪,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阮沅都可以算是個漂亮姑娘,甚至算是一等一的美女。她前額寬寬的,皮膚白皙,頭發閃閃發亮,一雙動人的黑眼睛像清澈水晶,微笑很迷人,秀美裏帶著一點羞怯,說話時,雙頰偶爾會泛起紅暈,吐字聲音像天鵝絨般柔滑,清晰準確。安靜無事的時候,阮沅會披上嬌憨可愛的假相,靜靜坐在角落裏,像朵暗夜裏幽然盛開的黃玫瑰。可等到相處久了,她就會暴露出隱藏的激烈性格。
所以後來,阮沅咬牙切齒和周芮訴說她在企業裏的那些“遭遇”,周芮才不覺得奇怪——這樣的美人,無論放在哪兒都是招惹色狼下手的首選,就連這間小小的雜誌社裏,碩果僅存的幾個年輕雄性動物,目光也總是圍著阮沅轉。
可是說來,阮沅自己也有責任,竟然晃晃蕩蕩到了二十六、七了,還在單身。
阮沅之前不是沒有男友,相處久了,關係近了,她也曾和周芮提起自己的過去。在大學裏以及後來工作的階段,阮沅曾有過兩三個男友,但最終都無疾而終。
最後這一個,到她進雜誌社還在發展,甚至已經發展到很深的階段,拿阮沅的話來說,ABC走過,也到了全壘打了。
然而,還是分手了。
“為什麼啊?!”周芮忍不住好奇心,追著問。
那時候她倆在咖啡廳裏,阮沅捧著一杯凍檸茶,歪著頭想了好半天,才說:“我也不知道。”
周芮又氣又笑,拿麥稈扔她。
“本來已經定下來了,後來,阿Joy帶我去見他父母。”阮沅慢慢地說著,用手指劃著杯壁的細密水珠,“見麵過程也挺正常的,沒什麼意外,但回來沒多久,他就提出分手。”
周芮一時無語,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你很難過吧?”
“當然啊。”阮沅歎了口氣,“三年了,說分手就分手,回來晚上一個人打開電視,也想哭呢。不過呢,我也不是太意外。”
“是麼?”
“嗯,他家裏人不樂意。他媽媽和他說,倆人不合適。”
“為什麼啊?你做了什麼讓人家媽媽無法接受?”
“他媽說我其實不想結婚。”阮沅眨眨眼睛,“他媽媽還說,我壓根兒就不是做兒媳婦的材料。”
周芮被這話給逗樂了!
“當兒媳婦還得是什麼特殊材料麼?他媽媽也太奇怪了!”
阮沅沒笑,相反,卻放下杯子,歎了口氣。
“其實,他媽媽也沒說錯。”她苦笑道,“這三年我稀裏糊塗的,人家喜歡我,臉孔看著又不討厭,家世也馬馬虎虎,連舅舅舅媽都覺得不錯,喏,於是我就答應了,倆人就在一起了,這些都沒什麼問題,可是對方一提出要結婚,我的心就發堵。”
“嗯,結婚恐懼症。”
“還真不是恐懼症。”阮沅搖搖頭,“我就是覺得……不對。”
“不對?什麼不對?”
“人,不對。”
周芮無言。
“之前談戀愛什麼的,都挺正常的,倆人在一起也沒什麼摩擦,他說他喜歡我,我心裏也很開心,我也說喜歡他。”阮沅說到這兒,放下杯子,看著周芮,“可是結婚就不行,所以他一說結婚,我就害怕,就覺得沒準備好,總想找借口再拖一拖,他一見我推搪就發火,說我不愛他,倆人就鬧別扭。”
周芮翻了翻眼睛:“還是結婚恐懼症啊!”
“都說不是啦。”阮沅哭笑不得,“這麼說吧,被男人抱在懷裏,被人珍視,有所依靠,那很好很好,女人都喜歡這樣,我也喜歡。但如果隻為了這個,就把人生的其餘部分全都搭進去,我會覺得……”
“不值得?”
“不,是不應該,雖然也想就這麼舒舒服服過一輩子,可我心裏,就是覺得不能這樣,我會鄙夷自己。”阮沅眨巴眨巴眼睛,“總覺得人生荒廢了。”
“結婚是荒廢人生啊?”周芮無奈,“你的思維都出問題了!”
“結婚不是荒廢人生,可是和阿Joy結婚,那就是荒廢人生。”
那天的談話終究隻能到這裏,周芮搞不懂阮沅在這個事情上,到底鑽了哪門子的牛角尖,在她看來,其實還是一句話,沒找到Mr.Right。
誰知這次宗恪一出現,阮沅就好像見了燭火的飛螢,不顧一切的撲上去,完全是一副不計後果的樣子,這讓周芮不由感慨。
難道說這個什麼宗恪,就是阮沅的Mr.Right?
可就算是,她也用不著整出這麼大的動靜吧?
周芮搞不懂,其實,就連宗恪自己都搞不懂。
不然他不會在周一的一大早,被家門口不請而至的一大堆快遞箱給嚇一跳。
那是早上八點一刻,宗恪正在準備上班所需的材料,卻聽見了門鈴。
他皺了皺眉,誰會這麼早造訪呢?
走到門口,宗恪用貓眼往外瞧了瞧。
那個站在門口,一臉笑嘻嘻的女人,不是阮沅又是誰?!
這個時候,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宗恪想不通,他呆了片刻,終於打開了門。
門外的情景,讓宗恪倒抽了一口涼氣!
隻見狹小的走廊上,碼放著十幾個標準快遞紙箱,它們全都一尺見方,貼著膠帶,被擺得整整齊齊如一麵牆壁!
“怎麼回事?!”宗恪脫口而出。
“嘿!是我的東西!”阮沅笑嘻嘻地衝他擺擺手,“我叫物業幫我搬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