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這些丫頭你認識多半,給我推幾個你信得過的。”
嬤嬤低眉低眼的說了幾個名字,可其中並沒有“逐風”這個名字。
嬤嬤說過,我一旦出師,名字就不再是嵐兒,而是“逐風”。
我生怕自己不熟悉這個名字,因此錯過了嬤嬤的點將,可是到了最後,我也沒聽到這個名字。
事後,我才發現,當初嬤嬤點出來的那些個人,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也逐漸被景妃娘娘除掉了。
看來景妃娘娘雖然沒有辨認出嬤嬤的真實身份,卻也防著他呢——
畢竟是可以壓製魏妃娘娘的景妃,斷然也不是一般的女子。
在金蘭宮待了三個月,我連景妃娘娘的麵兒都很少見到,我知道,如若不盡快在娘娘麵前露臉,我就會成為一粒廢棋。
我的機會來了。
那是景妃娘娘和魏妃娘娘一同遊船,兩位主子較勁,不僅比誰的船豪華,誰的食物豐盛,誰的絲竹悅耳,最後,竟要看誰的下人聽話——
冰冷的湖水,看誰的下人,敢為主子跳下去。
那時,我站在船邊,和我相好的春兒就站在我身邊,那一瞬,我的手竟不由自主地,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可是外人看來,就像是被擠下水的一樣。
可是這一切,都被景妃娘娘看在眼裏了。
春兒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卻由此落下了病根。
而我,卻在遊湖第二天,被景妃娘娘宣到跟前。
“你叫什麼名字——”
“逐風。”
“名字不錯。”景妃娘娘終於說出了那一句我等了九個月的話,“從今往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2
我在金蘭宮待了十五個月,傳出了無數消息,卻從沒有暴漏過自己。
嬤嬤說過,作為一個細作,能無限接近核心,卻能全身而退,這才是最上乘的。
那些動不動就玉石俱焚的人,是十足的傻瓜。
而我心中,卻不曾要求自己成為一個上乘的細作。
我隻是想活下去罷了。
景妃娘娘不是沒有懷疑過我,卻不曾隻懷疑過我一人,她身邊五六個親信個個都有充足的理由和把柄在她手裏——
而我的把柄,則是冒名頂替入宮。
這是死罪,所以她不擔心我會忤逆她。
隻是她不知,其她女孩的把柄,多多少少,也是我“創造”出來的。
譬如玲瓏,她和太監偷賣宮中的物件,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心存感激。
譬如飛兒,她與侍衛私通,這其中我給偷送過幾次信件,她亦感激。
譬如小滿,她多次偷偷出宮看望年邁的父母,每次回宮,都是我打點的侍衛。
……
她們感激我的寬仁和隱瞞,而娘娘則感激我的告密和忠誠。
我在這樣的夾縫中積累著自己的人脈和名聲,也在尋找著可以一擊致命的機會——
這個機會,隨著景妃娘娘的小公主的誕生,來了。
彼時,雖然魏家還沒有像後來那樣明目張膽地迫害陛下的子嗣,害得他要秘密保留龍種,但是宮中盛傳,那些夭折的小皇子小皇女,都和魏妃娘娘脫不掉幹係。
她們隻是不知,這其中也有幾筆是景妃的手筆。
等到景妃娘娘也身為人母的時候,她才開始擔憂起來,我自看出她的憂慮那一天起開始計算,等了足有一個月,才上前獻策。
“娘娘,這件事福禍相伴,逐風倒有一個點子,隻是要娘娘您忍痛割愛——”
景妃歪著頭打量著我,毋庸置疑,我此刻已是她唯一能夠信任的軍師。
“說說看。”
“宮中盛傳皇子皇女早夭是紫金宮所為,其中真真假假,我們也辨不清,可是,如若娘娘先下手為強,反客為主,就能讓陛下有一個充足的理由,一舉拿下魏家——畢竟,殘害皇親,死罪一條——”
是啊,死罪一條,這一點,對於魏妃娘娘適用,對於景妃娘娘,也同樣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