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後,當安以墨回顧此刻建立起的“貨物人馬集散地”的雛形,還深深感慨到,這一步棋下的最為得當。就是因為溯源第一站的試點成功,創出了很好的口碑,日後在其他幾個地方建了類似的信棧,也都一片鋪開、廣受好評。
最後就要說到這棺材店。這棺材店不為別的,就為了給他二弟安以笙找個打發時間的營生。
話說安以笙和煮雪正好趕在念離生產前幾天回來,這兩個人出去的時候帶了二十兩銀子防身,回來卻變成了二百兩,一路吃喝拉撒睡,也不知是哪位神仙老祖給付的錢。
一問,才知道,他二弟出門在外,正巧趕上好幾場法事,一邊遊玩山水,一邊打工賺錢,最後竟還有了些盈餘。
反而是回到安園,就像歡快的小鳥回到了鳥籠子,沒精打采的。
下人們都說,安二少爺是佛祖跟前轉過一圈的,和凡人的興致就是不同,這發家致富,柴米油鹽,都惹不起他分毫的興趣。
安以墨不是養不起他,隻是看著二弟從剛回來的興奮,到現在的萎靡,頗有顧慮。
念離一邊做著月子,一邊還不忘提醒著他。“以墨,二弟不是個俗人,煮雪也不喜吵鬧,給他們尋個非常人所能及又清閑幽靜的活兒,算有點事情做,打發個時間也是好的。”
棺材店回到安以墨手裏以後,安以墨就叫聯合作坊的師傅們按照二弟和煮雪的設想,好好布置休憩了一番。
這外間是個茶社,中間是個香堂,裏間才是棺材鋪。
布置得典雅莊重,讓人不由得一邁進步子就心生尊重。
平日裏煮雪在外間烹茶待客,安以笙在裏麵以俗人之心論佛家之道,雖不是個大眾的買賣,可來的都是些達官貴人,每天三四人,就足夠賺回本錢。
至於一個月死一回人,買一副好棺材,念經誦佛,以茶祭靈,不僅賺的頗豐,還贏得尊重。
連安以墨都不禁嫉妒非常,每次見到二弟和煮雪,都不免要調侃一番:
“人都叫我奸詐齷齪無恥下流的黑商人,可你二位,卻是大師,是師傅,是先生,我們安家可是祖上積德,有二位這頭頂冒金光的,壓一壓我這歪風邪氣——”
這個時候,安以笙總會不好意思一番,十分誠懇地說:
“大哥,我這不是要努力立業,好成家。”
每每此時,煮雪都像啥都沒聽見似的,遊魂野鬼般飄過去。
可是念離總是能不經意出現在拐彎處,一下子就撞破了,煮雪那唇邊揚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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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越來越安穩下來,念離卻有件事情愁,那就是寶貝女兒十分黏人,天天就扒著自己,連秦媽和婷婷來換個手都不行。
比念離更犯愁的是安以墨,已經忍耐到極限的安大少多少次想直接把孩子順著窗戶扔出去——
“嘿,小娃,你咬哪裏呢你!”
念離瞪了一眼相公。
“喂,你又在看哪裏?”
入夜了,嵐兒呱唧呱唧吃奶吃的很興奮,安以墨深呼吸一口氣,一股熱流湧向丹田之地。
“我看我老婆。”
念離哪裏能不知道安以墨心裏在發什麼騷,隻是避重就輕地說:“看看都是你做的好事,給我補了那麼多條鯽魚,都一個月來還斷不了奶。”
“孩子一個月自然還是要喝娘的奶水。”
“誰說的,我宮中伺候的時候,教我做事的桂嬤嬤親口告訴我,小皇子下生半個月就要和母妃分離,一個月大就開始喂羊奶,這樣才能有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