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暗浴房夫子香(2 / 3)

安以墨抹了一把臉,黑暗之中,她隻看見那白花花的一片,而他隻能看見她的一個剪影,那一隻手挽住另一隻的袖口,姿態綽綽,風韻十足。

“你倒真是不避諱。”

“我伺候主子沐浴少說也有七八年了,眼睛該往哪裏看,手該往哪裏擺,都記在心裏。”

“你倒是個奇怪的女人,也不問我為何要在這地方沐浴,難道你是真的不好奇,還是你怕我突然翻臉?”

念離繼續往安以墨身上澆水,卻是輕輕柔柔地說,“好奇害死人,到了有些地方,就當沒帶著嘴巴。”

安以墨爽朗地笑了。

“你啊。”

這兩個字在念離心中泛起一陣漣漪,尤記少年時光,她跟在黑哥哥身後跑著,他每每回頭,總會滿眼笑意,一戳自己的額頭,輕吐二字。

你啊。

多少年沒聽見了?

歲月淡漠了一切,卻讓有關這一個人的記憶黑白分明地凸顯。

“我準你帶著你的嘴巴進來,如果我又犯渾發脾氣,你就把我按在這水桶裏溺死,如何——”安以墨突然一隻濕漉漉的手握住念離的手腕,那瓢落入桶中,驚起一片熱氣,在這樣的悶熱難耐中,念離覺得自己額頭上都滲出細汗,心也不知為何越跳越快。

“你放心,這麼黑洞洞的地方,我就算是溺死了,那麼難看,你也看不見。看不見,就清淨了。”

安以墨這最後一句似乎是話裏有話,念離一抖耳朵,任他捉住自己的腕子,柔聲細語地反問:

“看不見就清淨了,聽不見就安寧了,何苦要逗我捅破你,又何苦借此來試探我——”

“因為這安園隻能有我這一個裝瘋賣傻的,我不準你比我更高明,這答案夠不夠?”安以墨加大了手上的力氣,“你是如此不簡單的女人,穿著明黃色的衣服,這是皇族的顏色吧——宮裏的規矩你如數家珍,裘夔那小伎倆完全不在你的眼裏,你說,你叫我怎麼放心?”

“準穿黃色,這是仁宗殿下在魏皇後壽辰的時候,特赦給我們一些宮女的,這是有典可查的。”

念離沒有撒謊,她隻是“忘記”說,當時受賞的宮人,一共不過三個。

“至於相公說的那些伎倆,不過是妾身在宮中十載的生存之道,並不為過,如果不是他們欺人太甚,我又何嚐不想和氣太平、裝個普通婦人——”

“裝個普通婦人——”安以墨聽到這句,終於心滿意足,“這句才是你的真心,好,很好。我就想聽聽你這不普通的女人,怎麼看待我這小黑屋的——”

念離估摸著時辰,心裏很急,她可不想被老夫人堵在這尷尬的地方,回頭傳遍了安園,她不得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生吞活剝了?

“安園的說法是,相公不能人事,於是黑屋沐浴,屏風半壁,不讓人來伺候。小屋添香,是因為習慣了青樓脂粉,聞不得汙穢之氣——”

“那你的說法呢?”

黑暗中,獨是安以墨的眼睛暈黑得甚至有些發光的瘮人。

“念離覺得,相公的確是有隱疾——”念離思量再三終於說出口,“怕是為了治療燙傷吧。”

念離點到為止,不再多說。

安以墨在黑暗中看著這位嬌妻,嘴角微微上揚,那從未露給外人看過的後背上,一塊猙獰的燒痕,老皮退了,新皮又長出來。

時而汙黑,時而鮮紅。

“你是如何知道的?”

“知道什麼?”

“知道我是…影。”

安以墨呼啦一下子從浴盆裏站了起來,念離雖看不清楚,卻依舊麵紅耳赤。男人還捉著她的腕子不放,真怕他又犯渾,將她直接拉進浴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