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反常啊。”夏仲春蹙著眉,道:“工錢定為六百文已經有兩個月了吧,之前怎麼沒人鬧,現在地裏莊稼收上來了,卻有人鬧了,這不是很奇怪嗎?沒道理沒糧食的時候不鬧,現在有糧食吃了卻開始鬧騰了。”

經她這麼一分析,牛老太太也覺得很奇怪,“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後煽動?”

“不排除這個可能。”夏仲春歎息一聲,“育嬰堂能走到今天,可謂是經過了九九八十一難,不由我不多猜想。”

“可是,育嬰堂能損壞了誰的利益呢?”牛老太太想不通:“縣衙是撥款了,可也沒給多少錢,大頭還是富商鄉紳捐贈的,人除了奶媽跟雜役以外,其他人都是無償的,現在田產都置辦下來了,以後育嬰堂都不用找人募捐了,我實在想不通育嬰堂擋了誰的路。”

“我也想不通。或許是針對某些人吧。”夏仲春說:“您大概聽說過我的事情,我招惹的仇人恐怕不少,生意上的,官場上的都有,或許是針對我吧。我現在身體還不錯,以後每天過來轉轉,說不定能找到一些線索。”她笑笑,“也有可能是我懷孕之後變得疑神疑鬼了。”

“那當然最好了。”牛老太太其實也覺得是她疑心病太重,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陰謀詭計。

夏仲春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恐怕是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牛老太太一生順遂,小時候父母疼愛,嫁人後丈夫敬重,到老了兒孫孝順,她看到的都是人世間的真善美,不像夏仲春,一次次在絕境中殺出一條生路。沒有經曆過挫折和苦難的人,幸福的令人羨慕。

自那天之後,夏仲春就警惕起來,她讓劉潤清留意著綢莊和糧莊的人和事,若有反常,立即往深裏調查。如此過了半個月,所謂的陰謀沒查到,倒是來了一件大喜事。

這件大喜事跟已經高升的段希元有關,也是由他一手促成的。

段希元已經在江州站穩了腳跟,政務也逐漸上手,等騰出手來,他就向知府白塔進言,要求將禁止棄嬰法令在全江州頒布,著令地方耆老敦切勸誡,鼓勵富商鄉紳捐產創建育嬰堂,以恤貧困。

白塔想了幾日,覺得此法可行,就同意了。

其實,江州一向有溺嬰殺嬰之風,以前官府也創建過育嬰堂,隻不過先帝認為慈善之事並非要事,上行下效,育嬰堂才漸漸敗落。如今知府衙門頒布了法令,各州縣立即將已經廢棄的育嬰堂收拾出來,招募奶媽,收容棄嬰。

很多地方並不太了解育嬰堂該怎麼辦,段希元大手一指,將他們都指到了吳川縣來,這些天,夏仲春光接待絡繹不絕來求取真經的人就累得夠嗆。

不過她心裏高興,晚上躺在床上跟劉潤清說:“段大人真是個好官啊,有他的幫忙,各州縣的棄嬰們都能得到妥善的安置,我們這邊的壓力就小了很多。”育嬰堂一直在接收其他地方的棄嬰,錢糧一直很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