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春驀然笑了,問:“想要一千兩?不可能。”

“嘿嘿。”賴三提出一千兩的賠償不過是漫天要價,想讓豐年糧莊坐地還錢,之前兩位一直不肯接茬,今天總算有了回應,他立即自動降價:“看在兩位有誠意的份兒上,就八百兩吧,不能再低了。”

“嗬嗬。”夏仲春冷淡地扯出一個笑來,“隻有十兩,這事明顯是有人下毒陷害,我們也是苦主,十兩是我們出於道義的賠償,你要嫌少,正好,咱們一起去縣衙報案,我告陷害我們的人,你就告我,等縣太爺找到幕後黑手,你就是一萬兩銀子說不定也能要來。”

賴三隻是想訛詐一筆,可不想進公堂,就算上了公堂,自己能獲得的賠償也是有限的。於是他麵露凶光,惡狠狠地威脅道:“你們就不怕我出去宣揚豐年糧莊下毒害人嗎?”

“你要去自管去好了。”夏仲春牽起劉潤清的手往外走,“看看有沒有人相信你的話。”

剛才光顧著威脅人了,賴三被她一提點立即反應過來,豐年糧莊自從災情爆發就一直賣平價糧,不知救了多少人,他們又不會謀反,沒到底幹這種自掘墳墓的事情,有腦子的人都會想到他們是被人陷害了,所以他說豐年糧莊下毒害人這事根本站不住腳,沒人肯信的。他懊惱不已,不該獅子大開口的,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但無賴就是無賴,立即將“八百兩不能再少了”這句話扔到腦後,追在兩人身後討價還價:“兩位別走啊,五百兩怎麼樣?四百兩?三百兩?二百兩?”

人已經走出大門了,他一咬牙一跺腳:“一百兩!”他哭喪著臉:“難怪大家都說劉家會做生意呢——一百兩,真的不能再少了。”

劉潤清停下腳步,微微一笑:“賴三,你那隻眼睛看出來我劉家和善可欺的?這次的事情雖然我們是被陷害的,但我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們會無償提供醫藥費,還會給你們提供一些糧食和十兩銀子,這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了,別說一百兩,十一兩銀子都不會給,你要想要更多的賠償,不如向老天祈求我們盡快揪出幕後黑手,跟他要賠償才是正途。”賠償的口子不能開,一旦開了之後,光這筆賠償款就能將豐年糧莊拖垮。災荒麵前,太過良善並非好事。

賴三自然不肯隻拿十兩的賠償,他追在兩人身後一筆一筆的算賬,“我家人都拉到虛脫,總得吃點兒好的補一補吧?別的我們也不多求,每日一天三個雞蛋半斤肉,就補一個月吧。拉肚子拉到腿軟,本來要給財主家幹活掙錢的,現在去不了了,工錢你們得補給我們吧?一天的工錢是二十文,我家四個壯勞力,一個月就是兩千四百文錢。還有,馬上要過年了,我娘和我婆娘都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年貨你們給置辦吧?光這些算下來都十兩不止了。”他可是連要來的巨額賠償是去買地蓋房子,還是先賣個小妾都想好了,怎麼肯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