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仲春人累心也累,躺在床上連鞋都顧不得脫,頭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劉潤清揮退臘梅,單膝跪地將她的鞋子脫掉,將她的雙腳塞進被子裏,又端詳了她的睡容片刻,在臘梅戒備的眼神之下,摸著鼻子離開了。他莫名懷念在船上的日子,那時候兩個人能同床共枕,回到家卻沒這個機會了。
夏仲春大約睡了一個時辰就被臘梅叫醒了,腦袋是疼的,眼睛是酸的,她用涼水拍了拍臉,冷冰冰的井水激得她抖了一抖,人徹底清醒過來。
用完早膳,兩人坐著馬車趕到縣衙去。
段希元已經等候多時了,他親自站在書房門口迎接兩位。
劉潤清將自己帶回來的糧食數量告訴段希元,又說:“我們覺得現在並不是放糧的好時機,所以打算每天隻放一小部分糧食,過些日子再大規模放糧,不然現在將糧食都放出去了,我怕鄰縣的百姓聽到消息過來搶購,咱們自己縣裏就不夠吃了。”如果有糧自然先緊著自己的鄉親了,有多餘的糧食才能顧忌別的縣。
“嗯。”段希元頷首表示讚同:“我跟邢主簿商量過,如今大部分百姓手裏有紅薯吃,一時半會兒應該餓不死人,而且我也想再等一等,看朝廷那邊會不會有動作,如果上邊知道了災情,肯定會調糧來賑災,到時候你們的壓力就輕了。並且,我正命邢主簿清點官倉裏的糧食,在你們放糧之前,我會先用這批糧食頂上。”
兩人俱都大吃一驚,劉潤清忙勸道:“段大人,私自動用官倉的糧食可是砍頭的大罪,您可要三思而後行啊。”
“就是。”夏仲春點頭,“事情還沒到那個份上,您不能以身犯險。”
段希元的心仿佛泡在溫泉裏,暖烘烘的,他心中熨帖的想歎息,原來他也有人關心,他不是孤家寡人。段希元父母早逝,由守寡多年的祖母撫養到十二歲,後來祖母也病逝了,他就成了孤家寡人,幸好他讀書好,在祖母病逝前就考中了童生,族中才不敢欺負他這個小孩子,雖然也有對他示好的族人,但都抱著放長線釣大魚的念頭,並非出於真心。而他的妻子,自一成親就想著借著他的權勢為自己摟好處,從未關心過他。
自己手底下的人也有關心他的,但那是因為自己是他們的上官,而下首的兩個年輕人跟他非親非故,不僅幫了他許多,還真心實意的關心他,就算真的被砍了頭,他這輩子也值了。
“我先讓邢主簿清點出來,等上邊下了令,咱們就能立即賑災。”段希元喜歡將事情做在前頭,未雨綢繆。
見勸不聽,劉潤清和夏仲春就不再勸,劉潤清提起今年繳稅的事情,他是秀才,在他名下的田地可以免稅,他已經給佃戶們免了今年的田租了,但其他地主就沒這麼好的心了,田租照常交,糧稅也照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