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立即將信紙交給他,他展開信紙一看,是夏仲春寫給兄長夏仲信的家書,他快速地將信讀了一遍,頓時冷汗如雨,忙吩咐丫鬟,“快將紀師爺請來。”

紀師爺正帶著下人安排酒席,突然聽聞大人召見,笑問:“大人跟客人談好了?怎麼大人沒過來,還讓我過去?”

丫鬟:“那兩位客人已經告辭離開了,那位女客似乎掉了一封信,大人看了信之後臉色都變了,這才讓我趕緊來找先生。”

紀師爺一聽就知道事情有變,讓人將已經上桌的酒席趕緊撤下去,免得被老爺看到了心煩。

等他趕到的會客廳的時候,看到婁房名正背著手在大廳中央來回踱步,手裏還拿著一張信紙。見他來,婁房名立即讓信紙遞給他,“你看看上邊的內容。”

紀師爺忙接過信紙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看完後他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他們這是在威脅大人?”

婁房名煩躁地說:“看樣子我要不剿匪,他們就要去禦史台告我的狀,哼!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想告我也得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紀師爺:“信上不是說,劉少奶奶的兄長是寶應縣夏仲信的妹妹嘛,大人您稍安勿躁,等我查過邸報之後,探一探他們的虛實,萬一這兩人是在糊弄大人呢。”

“如此也好。”婁房名發狠道:“要是被我查出他們在嚇唬我,我就扒了他們的皮!”什麼銀子貨物統統都得留下,還得讓他們劉家出十萬白銀將人贖回去!

紀師爺顧不得吃午飯,找了幾個幫手將關於寶應縣的邸報都找出來,兩相對比之後,他的冷汗順著脖子流到衣服裏去。

邸報上關於夏仲信的內容與夏仲春的複述的一般無二,夏仲信與夏仲春的名字隻差一個字,而且籍貫都是吳川縣,可以確定是兄妹;邸報上大肆表彰了夏仲信剿匪的豐功偉業,這一點也跟夏仲春說的相吻合;至於夏仲信向朝廷彈劾前任官員也是真的,他已經掌握了前任官員與盜匪勾結的證據,此案正在審理中。至於夏仲春在談話中提到的那位禦史,在信中有了具體的名諱,正是大名鼎鼎的順天府尹孫嘉淦。

前邊夏仲春怎麼威脅他都不放在心上,一個偏遠小縣的縣令要是參他,不管事實如何,都會被扣上一頂徇私的大帽子,況且地方官員不得插手別地政務,夏仲信敢彈劾他,他有的是理由反駁,還得撕下對方一塊肉來。

他忌憚的是孫嘉淦,這位雖然不是禦史,但順天府有承接全國各地訴狀的資格,權力等同於禦史台,而且皇帝有意讓他接管禦史台,所以做官的人都知道他雖是順天府尹,也是監察禦史。

無論是順天府尹還是監察禦史,都不是好當的,最重要一點就是骨頭硬,這為孫大人以敢言直諫著稱,他以魏征、海瑞為榜樣,讓他抓住小辮子,唯有一死可以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