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屋裏傳來小大的嬰啼聲,阿花從板凳上站起來,騰騰騰幾步跑進去,不一會兒就抱著一個哭哭啼啼的春萱出來了,她跟葛大嫂懷裏的小三兒差不多大,但卻隻有小三兒的一半大小,弱弱地窩在阿花懷裏,跟隻小凍貓一樣,蜷縮著隻有小小的一團。

隻見阿花坐在小板凳上,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將米湯喂到春萱的嘴裏,春萱吧唧吧唧嘴,咽下毫無營養的米湯。

於芳芳伸過頭看了看粥碗,頓時眉頭皺成一個大疙瘩,“這麼小的娃娃,怎麼能吃粗糧?”小孩子腸胃弱,連軟糯的大米粥都要弄成糊糊才能喂,更可況是連大人都難消化的粗糧?

“沒事。”葛大嫂不甚在意地說:“粗糧就給阿花吃,裏頭的大米喂給春萱吃。”她注意到於芳芳的表情,頓時賣起慘來,“不是我不給她飯吃,實在是家裏沒米沒糧的,隻能給她吃這些,也怪她運氣不好,要是像去年的好日子,我天天給她燉雞蛋羹吃。”

“那也不能太過了,萬一吃出毛病來了,豈不是又要花錢?”

葛大嫂笑道:“病了更好,能從劉少奶奶那裏那一筆藥費。”

道不同不相為謀,於芳芳十分不認同她的做法,略坐一坐就找了個借口起身離開了。她心中已經有了主意,絕對不能學葛大嫂這樣,否則她良心難安。

果不其然,一個月後,春萱突然沒了。這個消息傳到於芳芳耳朵裏的時候,她愣在當場,手裏的湯匙差點兒掉地上摔碎。

“春萱怎麼就死了?”

劉大山說:“聽大夫說是腸梗阻,拉不出來,生生給憋死了。”

“那劉少奶奶怎麼說?”

“劉少爺似乎出了什麼事,劉少奶奶現在不在吳川縣,處理事兒的是懷冬小哥,他讓大夫好好檢查了春萱的屍體,沒有發現被虐待出來的傷痕,也不是餓死的,這事就這麼了了。”小兒腸梗阻,是一種常見兒科病。

於芳芳卻知道春萱是怎麼沒的,明明外邊豔陽高照,她卻覺得渾身發冷,手不自覺地將懷裏的小洛摟得更緊。

自從春萱死後,其他村裏也陸陸續續傳來棄嬰夭折的消息,懷冬覺得有些蹊蹺,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讓大夫檢查過棄嬰的屍體,並沒有發現異常之處,雖然夭折的女嬰個個麵黃肌瘦,但現在所有的人,包括大人和小孩都沒有胖的,並不能說明夭折的女嬰就是被餓死或者虐待死的,又不能個個解剖,他隻能一邊將死嬰好生安葬,一邊去信給夏仲春,向她說明縣裏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