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苦笑一聲:“您把我抬得太高了,我之所以肯說出真相,這是不想讓必成被抓去坐牢,我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有個坐牢的爹,而且,如果必成坐牢了,家裏沒有了頂梁柱,老的老小的小,這個家早晚會散的。”

夏仲春歎息一聲,鬆開她的手說:“這件事你有責任,但責任比你公公婆婆要小很多,不過為了以儆效尤,我還是會給你一些懲罰,不然以後都紛紛效仿就麻煩了。”

“阿元的死,我難辭其咎,什麼懲罰我都會心甘情願地受著,這是我欠阿元的。”想起乖巧懂事的阿元,陳氏痛哭出聲:“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那段時間看出阿元情況不對來,曾問過我婆婆阿元怎麼了,我婆婆說是天氣太熱了,阿元苦夏吃不下去飯才蔫蔫的,我怎麼就那麼傻信了她的鬼話!我要是多關心關心阿元,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這些天,她日日受著良心的譴責,都快要承受不住了,可丈夫勸她這事不能爆出去,要是爆出去了,他們家就完了,而公公婆婆過了最初的恐懼期後,就開始密謀在事情被爆後怎麼訛錢。她很想跑出去將真相說出來,可公公威脅她,要是敢在外邊亂說,就把阿雪賣了,她害怕,為了孩子隻好將嘴巴閉嚴,任由他們隨意擺布。

如今,事情暴露,她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頭,蹲在地上捂著臉哭個痛快。過往的行人不明所以,看過來的目光帶著好奇很探究。夏仲春隻好跟臘梅一人一邊,將外界的目光都擋住。

人在悲傷憤怒的時候,整個人都處於緊繃的狀態,陳氏被壓抑的狠了,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量哭泣,直到哭得渾身發麻沒有了直覺,蹲不穩跌坐在地上,才被夏仲春伸手拉了起來。

“好受些了嗎?你是回家還是去我的布坊待幾天?”

陳氏低著頭緩了緩,說:“我還是回家吧,我不放心孩子。”

“好,我讓人送你回去。”

陳氏張口要拒絕,就被夏仲春塞進一輛馬車裏,吩咐車夫:“將她好好地送回去,再去跟呂莊頭說一聲,別讓村裏的人欺負了他們。”

等馬車漸漸遠去,臘梅不由地感慨,“小姐,你真是太善良了。”

“我一點兒都不善良,隻是有些同情她吧,活了二十多年從未在一件事上做過一次主,從未想過女人也可以立起來,單憑她在公堂上說要獨自撫養三個孩子,我就願意幫幫她。”這樣的女子看似柔弱如蒲柳,卻又堅韌異常,令人欽佩。

“那您剛才還說要懲罰她呢。”

夏仲春笑:“該懲罰的時候不能手軟,該獎勵的時候不能吝嗇,賞罰分明才能服眾,更何況懲罰她跟幫助她本來就是兩回事,不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