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春解釋道:“阿憨原是育嬰堂的孩子,後來被杜四哥夫妻收養了。”至於收養的過程就不必說了。

杜裏正笑道:“說起來,阿憨可是個有福氣的孩子,要不是夏掌櫃來探望他,也不會發現我們的窘境,也就不會有現在的合作了。現在村裏可沒有人叫阿憨傻子,都說他是福星呢。”

馬夫人不解,看向阿憨的眼神不相信,“這就是個正常孩子,哪裏傻了?”

“阿憨應該是出生的時候難產,所以反應有些遲鈍,有些話聽不懂,不過慢慢教他他會懂得。”夏仲春拍拍阿憨的小腦瓜,溫柔地問:“阿憨,你最近都在做什麼呀,有沒有想過姐姐?”

阿憨掰著手指頭,慢吞吞地說:“跟爹下地,有黃鱔。有想。”

一旁的杜若飛解釋:“老四夫妻兩個忙地裏的活,沒人在家看著他,就把他帶到田裏去,讓他在田裏玩兒,這孩子跟著其他小孩一起抓黃鱔,弄得滿身滿臉都是泥,跟個小泥人似的,是被老四提溜回去的。”

夏仲春忍不住笑:“原來咱們的阿憨還會淘氣呢。”這孩子以前太內向了,現在都會淘氣了,可見是比以前好了。

正聊著,杜四從外頭進來,不好意思地說:“我跟孩子娘說夏掌櫃來了,這孩子聽見了,就偷跑過來了,我這就帶他走。”

“讓他在這裏玩吧,我也想他呢。”夏仲春將阿憨抱在自己腿上,隨意地顛了顛,“呦,小家夥長肉了。”

不多時,一桌豐盛的午飯就送上來了,杜裏正請貴客坐在上首,然後是劉潤清和夏仲春,自己坐在末席作陪。他還讓人取了一壇自家釀的酒,給眾人滿上,“這酒就是用我們自家產的稻穀釀的,甘甜醇香,大家嚐嚐。”

馬糧是愛酒之人,隻嚐了一口就愛上了,“好酒!”

“您喜歡就好。”又對馬夫人說:“夫人您也嚐嚐,如果不喜歡,我們還有自釀的米酒,隻有一點點酒味,跟蜜水似的。”

西北人沒有不會喝烈酒的,馬夫人的酒量並不比馬糧差,不過她對烈酒沒興趣,所以讓杜裏正上了一壺米酒,一嚐之下,驚為天人,左一杯右一杯的喝個不停。

“我們江南人愛喝米酒吃酒釀,都是適合女人的,您吃過酒釀嗎?我們這裏女人坐月子都吃酒釀荷包蛋,酒釀小圓子也不錯,對了,還有酒釀餅。”

“劉少奶奶,您快別說了,我口水都要留下來了。”小可用力地咽著唾沫。

“這些都是我們的家常便飯,想吃隨時都能吃。”杜裏正立即讓人去做,不一會兒,夏仲春說的幾樣小吃就送上來了。

小可一口酒釀餅,一口小圓子,好吃地都要哭出來了,“夫人,怎麼辦,我又想嫁到這裏來了。”逗得眾人哄堂大笑。

一頓午飯沒吃完,杜裏正家就被附近村子聞訊而來的裏正給堵住了。跟王家的官司,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最後的結果都是不能再跟王家繼續合作,雖然豐年糧莊承諾可以收購他們的糧食,但豐年糧莊畢竟是剛起步的小糧莊,他們對豐年糧莊的信心不大。

聽聞夏仲春帶了個西北大糧商過來,周圍幾個村子都沸騰了,他們怕夏仲春把他們忘了,就著急忙慌地跑過來刷存在感。

夏仲春安撫道:“這位裏正稍安勿躁,這位是西北來的大糧商馬糧馬老爺,我跟他還在洽談中,馬老爺的需求量很大,如果談成了,你們村裏的糧食恐怕還不夠呢。就算談不成大家也不用著急,你們的糧食我都會收的。”

有了夏仲春的承諾,各位裏正跟馬糧寒暄了幾句,熱情地邀請他去自己村裏看看,馬糧有些招架不住這種熱情,客客氣氣地拒絕了。

回去的馬車上,馬糧坐得端端正正地的閉目養神,他突然睜開眼睛問:“劉少爺,夏掌櫃這麼強勢,你心裏會不會不舒服?”他算是看出來了,糧莊的事情做主的人是夏仲春,這讓他很驚訝。

劉潤清被問得愣了一下,隨即笑道:“豐年糧莊雖然是我們劉家出的本錢,但當時創辦之初就跟仲春商量好了,她來做掌櫃,怎麼經營我不過問。其實,我很享受現在的狀態,她勇往直前,我站在她身後給她做後盾,看著她幹勁十足的樣子,我很滿足,我甘心做她背後的那人。”他笑:“這麼好的女孩兒,就應該活力四射,而不是被關在四四方方的牢籠裏看著她慢慢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