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貨不少,點了一個晌午才點完,又盯著夥計將貨妥善裝船,看著貨船駛出縣城,才警覺肚子早就餓了。綢莊還為他們留了午飯,讓廚娘熱了熱又端了上來。

“賺錢的感覺真好。”夏仲春夾了一筷子菜感慨道,“我以前覺得小富即安即可,現在能掙大錢了,感覺這種滋味也不錯,我果然越來越財迷了。”

“那是你花錢的地方多了,錢越多創造的價值就越大。對了,要不要給段大人下個帖子商量商量育嬰堂的事情?”

“要的要的。”夏仲春連連點頭:“你要不說我都要忘了這事了。”

“你掉錢眼裏了,除了錢什麼也看不到了。”劉潤清取笑道。

“我就是財迷怎麼了?”夏仲春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等我賺了大錢,就自己開一所育嬰堂,不用再看別人的臉色。”

劉潤清豎起大拇指,“有誌向,我支持你!”

拜帖是以夏仲春的名義送過去的,縣衙很快回了消息,讓她明天巳時過去。

段希元在大名府的時候,注重農事,興修水利,很是做了幾件利國利民的好事,但吳川縣農桑本就發達,他在下邊轉悠了好些天,發現並沒有什麼值得自己改進的,隻需維持現狀即可,隻有棄嬰溺嬰風俗令他十分頭疼。他走訪了好幾個村子,發現街上跑來跑去玩耍的男童數遠遠大於女童數,一開始以為是女童被父母約束在家裏做針線女工,可後來發現事實並非如此,而是女童本就少於男童。

一打聽才知道,吳川縣一直後厚嫁之風,很多人家覺得養女兒沒用,沒給家裏掙到錢還得倒賠一筆嫁妝,所以寧可一生下來就扔水盆子裏溺死,或者一把爐灰嗆死,能省下不少的口糧。可這直接的結果就是到了婚嫁年齡,女子比男子數量少,有女兒的人家奇貨可居,往往會要一大筆彩禮,而有兒子的人家則是傾家蕩產湊齊彩禮才能將媳婦娶回來。就這樣,他們依然意識不到女子的重要性,依然重男輕女,不生兒子誓不罷休。

這樣的惡性循環,不知道延續了多少代。

他以前沒覺得育嬰堂有多重要,多救幾個女嬰難道就能對民生產生影響嗎?現在他終於明白了,的確是有影響的,首先一縣的人口沒有良性增長,光棍閑漢太多的話,必會影響一縣的治安穩定。所以說,夏仲春做的是一個偉大的事業。他心中愧疚,自己飽讀詩書數十載,竟然沒有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看得透徹,也沒有她的魄力和膽識,實在慚愧。

所以,等夏仲春前來拜訪的時候,他站在廊下親自迎接。

對於段大人的禮遇,夏仲春有些不適,謝了又謝才跟著他走進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