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明顯的大坑,甜水井村的裏正杜若飛自然不肯答應,去年雙方就爆發了一次衝突,在杜若飛強硬抵製下,王家沒討到好,不過有王家從中作梗,他們的糧食都積壓在手裏沒賣出去,鬥了個兩敗俱傷。

如今,周圍幾個村子抵擋不住王家的壓迫,已經有幾個村子簽了契約,王家得意萬分,又開始動甜水井村這個硬釘子了。

王家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有兩個目的,一是為了殺雞儆猴,拿下了最硬氣的甜水井村,不怕其他的村子不妥協,二則是為了今年的新糧食。

田裏的水稻長勢不錯,眼見著又是一個豐收年,若能已低廉的價格收購上等的大米,不愁今年賺不到錢。

自從武強做了王家的大管事,走路都是橫著走的,甜水井村的事情他並沒放在眼裏,想著自己威逼利誘一番,不怕這幫鄉巴佬不同意。他手底下的小嘍囉跟他一個德行,欺軟怕硬,橫行無忌,原本他跟杜若飛的談判控製在言語上,但小嘍囉們卻忍不了了,一個手起刀落將裏正家的一個花架子給劈了。

這下子捅了螞蜂窩,杜若飛是個不肯受氣的,立即讓家人去叫人,這就有了阿庭叫人的那一幕。

夏仲春聽了心癢難耐,攛掇道:“要不我們過去看看?”

“別了吧。”杜四嫂不同意,“他們男人打架有什麼好看的,別誤傷了你。”

“沒事,我們就遠遠的看上一眼。”夏仲春軟磨硬泡,終於說動了杜四嫂。飯已經做好了,將飯菜用碗扣好,吩咐臘梅將孩子們看好,兩人就攜手出門了。

杜四嫂還以為城裏的姑娘沒見過人打架,著力將打架的場麵描繪的血腥一些,夏仲春聽得心中暗笑,臉上配合地露出一絲害怕,卻不肯回去。

裏正家離杜四家不遠,兩人走了沒一會兒就到了。門外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村民,杜四嫂拉住一個相好的嬸子,問道:“裏頭情況怎麼樣了?”

那嬸子呸了一聲,惡狠狠地罵道:“王家真是喪了良心了,裏正不同意簽契約,他們就帶著一幫狗腿子上門要打要殺,聽說砍了一個花架子,現在還在談判呢。”

這時候,武強已經後悔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是在甜水井村,不是在王家大院,由不得他們作威作福,如今他們被憤怒的村民圍起來,個個要打要殺的,他不由地有些肝顫。鄉民械鬥,打死一兩個人是常事,官府來查,整個村的人都抱成團,誰也奈何不了他們,隻能不了了之。他怕被人打死在這裏都沒人償命,心中不免埋怨動手的家丁,要不是他,自己怎麼會陷於危險之地?

“杜裏正,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他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武管家不是要動武嗎?”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儒雅男子,斜睨他一眼,嗬嗬冷笑:“想來文的武的,我杜若飛都奉陪。”

“都是誤會,都是誤會!”武強瞪了一眼動手的家丁,忙訓斥一聲:“還不快向杜裏正道歉!”

那名家丁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忙站出來向杜若飛道歉:“杜裏正,您別生氣,我是個粗人,做事不過腦子,您別跟我一般見識。”

杜若飛望著裏三層外三層拿著鋤頭、棍棒的村民,對武強說:“武管家不是要跟我們村簽契約嗎,我雖恬不為一村裏正,卻做不得大家的主,現在大家都來了,你給大家說說條件,若大家都同意,我就代表大家把契約簽了。”

無非就是極利於王家極不利於甜水井村的,武強一說完,罵聲如雷,恨不得將他剁成肉泥。田產收入,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是最大的收入,若按照王家給出的價格,大家辛辛苦苦勞作一年,錢全給別人了。

“大家別看價格低,可有保障啊。”武強牽強地解釋:“大家想想,現在是太平盛世,糧價一直在跌,去年的糧價就比前年低,照這個勢頭,過不了幾年,糧價就會減三成,甚至更多,到那時王家還是按照契約的價格買大家手裏的糧食,大家不就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