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這樣,你告訴我他叫什麼,我幫你查查他的底細?”夏仲春提議。

陳秀娘搖頭:“不必麻煩了,婚事已經定下了,查到什麼又能如何?總會還是要嫁給他的。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不少我吃喝,什麼都能忍。而且,我爹娘已經收了他的聘禮了。”

“那提前恭喜你了。”趙蘭芝攥住還要繼續勸說的夏仲春的手腕,“仲春,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夏仲春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她對自己的人生這麼不負責任呢?”

“心中惶惶,無所依附。”趙蘭芝歎息。

“有什麼可惶惶的?”夏仲春覺得不可思議,“女人可以不依附任何人而活啊,你看看秀娘,她現在不就是靠著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育嬰堂的幾個奶媽,掙的錢都比她們的丈夫多。”

“秀娘這樣的能有幾個?”趙蘭樹反問:“而且,她是迫不得已來出來做活的,若她有丈夫有兒子,你覺得她會出來做活?男人都是好麵子的,但凡家裏能活得下去,都不會讓女人出門的。這是一代又一代傳下來的老觀念,改變不了的。”他勸道:“秀娘的婚事你千萬別插手,萬一你查出什麼來攪黃了這門親事,她不會感謝你,反而會怪罪你的。”

“不能吧?”雖然嘴上否定,但夏仲春心中卻已經信了八成。

果然,還沒過元宵節,陳秀娘就來請辭。她麵色紅潤,歉意地說:“他聽說我在這裏幹活很不樂意,就讓我辭了回家安心準備嫁妝。”

“秀娘,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很喜歡你,孩子們也很喜歡你,而且我們這裏都是女人,對你的名聲沒什麼妨礙,要不你繼續留下來幹活吧,也好貼補家用。”夏仲春頭疼,育嬰堂本來人手就少,再走一個,這許多的活兒又沒人幹了。

“不了。”陳秀娘搖頭:“他平日裏挑著擔子出去販賣魚蝦蔬菜,家裏沒人照看著,我嫁過去後要幫他操持家務、照看孩子,沒時間過來的。”

“他的孩子今年多大了?不然你將他帶過來照看也使得。秀娘你是知道的,咱們這裏人手本來就少,你再走了,我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接手的人。”

“不了。”陳秀娘搖頭,“他不願意讓我拋頭露麵。”

話已至此,夏仲春不再相勸,給她多算了幾天的工錢,又多給了五十文錢,“這些錢算給你添妝,別嫌少。”

陳秀娘喜出望外,接過錢連連道謝:“仲春你人真好,到時候過來喝喜酒。”

“一定去。”

送走陳秀娘,夏仲春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人各有誌,強求不得,但願她這次能遇到一個好人家。

想完別人的事情,夏仲春繼續埋首整理厚厚的一摞棄嬰名冊。這幾天她忙完手頭上的活兒就開始翻看整理名冊,這一看倒是讓她看出不少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