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沈青青將女嬰抱回自己屋子裏貼身照顧著。或許這孩子知道自己是不受人待見的,一夜都沒鬧騰,安安靜靜地睡著,倒是沈青青擔憂地不行,夜裏醒來好幾次。
第二天一大早,夏之時看了一眼正吧唧著小嘴喝著米油的女嬰,拿了一個饅頭就出門找母羊去了。這邊廂,聞訊趕來看熱鬧的村民還沒散去,他就牽著母羊回來了。
等女嬰吃飽了,軟軟地趴在他的懷裏打著奶咯,他從昨天就一直繃著的弦總算鬆了下來,這孩子算是養住了。“來了我家,雖然不能讓你吃珍饈,穿綾羅,卻能堂堂正正、自由自在地活著。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你以後就是我夏家的女孩,我們就是你的親人。”他想了想,說:“你哥哥叫夏仲信,你以後就叫夏仲春吧。”
然而,這個乖巧的孩子在這一夜說什麼也不跟著沈青青睡,一把她放在床上她就扯著嗓子哭喊,抱起來在屋中來回踱步還是哭,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夏之時在院子中焦急地來回轉著圈,時不時問上一聲“可是發熱了?”“快給喂些水,別把嗓子哭啞了。”
沈青青急得滿頭大汗,雙手早就酸麻到沒知覺了,她憂心不已:“這孩子別是生病了吧?再這麼哭下去會哭壞的,你快去將梁大夫請到家來。”
夏之行拿起包被將小仲春裹起來,道:“梁大夫腿腳慢,這一來一回耽誤很多功夫,我跟大哥去梁大夫家,你在家守著信哥兒。”信哥兒早就沒新來的妹妹的哭聲吵醒了,他向來乖巧,自己坐在床上跟自己玩兒。
甫一出門,夏之時立即將小仲春接了過來,他一接手,小仲春的哭聲立即小了。他吩咐弟弟:“去我屋裏把我的披風拿過來給她裹上,匣子裏還有一塊碎銀子也拿上。”伸手拍拍懷中的小仲春,她委屈地抽噎幾聲,將臉往包被中一埋,睡了。
等夏之行拿著東西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兄長將額頭貼在小仲春的額頭上,他伸頭看了一眼,笑道:“這丫頭鬼精鬼精的,原來是挑人呢。”
夏之時也跟著笑:“可能是我身上有奶味,小丫頭把我當成她娘了呢。今天讓她跟著我睡吧。”
“那怎麼能行?”沈青青伸手要將小仲春接過來,“大哥明天還得上課呢,況且這麼大點兒的孩子晚上要吃要拉的,一個大男人哪裏會這些?”
“不會學就是了。”夏之時不以為意,“女人能做的事情,男人自然也可以,你教我該怎麼做,我試試,若是不行再讓她跟著你。”
夏之時在外人眼裏,是個斯文儒雅好說話的好先生,但隻有親人知道,他一旦決定了的事情,誰也休想更改他的意思。沈青青無奈,隻好讓丈夫將小爐子、尿布等物搬到兄長的房間裏,一邊不放心地叮囑:“小爐子上溫著羊奶,小仲春晚上要喂好幾次奶,羊奶不要太熱也不要太涼,喂之前可以先在手背上試試溫度。”然後又親自示範了一遍如何換尿布,最後滿腹擔憂地說:“要是大哥搞不定了,就叫我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