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隊長和它的鬆林(3 / 3)

第二天,我突然想和它們開個玩笑,便帶著手杖站在橋上同一個地方。當它們靠近時,我便將手杖對準銀點兒……

“躲!”警覺性很高的銀點兒,在我舉杖的同時,就叫了起來。

隨後它們飛快地騰飛到比上次躲閃還高十五米的地方。我知道,它是隻極聰明和經驗豐富的老鴉,所以在它明白我手上拿的是一支射不出子彈的“槍”以後,便和昨天一樣,帶著部下毅然地飛過了橋。

到了第三天,我便真的帶了槍去,依舊用昨天的方式對著老鴉。這時,效果就出來了——“小心,危險!槍!”銀點兒大呼,它的副官也立即響應,重複了它的話。

這時的鴉隊便齊刷刷地躍向上空,同時分散躲避,直到飛到槍打不到的地方,才謹慎地往橋這邊飛來。這時候的隊伍全亂了,但等大夥都平安過橋以後,隊伍又整齊劃一地朝著低矮而險峻的河穀飛去。它們這是要尋求大自然的庇護,因為河穀和槍的射程差了十萬八千裏。

記得有一次,我用同樣的方法和它們開著玩笑。當它們又長又亂的鴉隊沿著河穀低飛時,沒想到一隻紅尾鷹正好落在預定線路旁邊的樹丫上。銀點兒忙拍打著翅膀叫道:“鷹!鷹!”

銀點兒叫完便立刻停止不前了,後麵的隨從也緊跟著它停止飛行。大家一個挨著一個,頓時密密麻麻的黑鴉陣就列在了紅尾鷹的麵前。麵對這種陣勢,一般的鷹是不敢輕舉妄動的,所以紅尾鷹把頭轉向一邊,隻當沒有鴉群這回事兒。而烏鴉們也勇氣十足,再不用擔心被鷹傷害了,於是比較放鬆地飛出了鷹的視線。但,它們畢竟是弱小的鴉類,當飛過不到四百米時,銀點兒又發現了一個帶槍的人。“很危險呀!快閃!”

霎時,鴉群四散高飛,“撲哧撲哧”一陣亂飛後,高高的天上隻能瞄見一團密密麻麻的小黑點兒了——它們早飛得超出了獵槍的射程。

銀點兒發號施令的細微區別是我在與它的長期接觸中,逐漸悟出的。而且,有時候因為音調相當接近,常讓我感到為難,但看到鴉群的不同反應後,又能明白過來。比如:圖五的意思是說鷹或者其他大鳥來襲,而圖七的意思卻是“轉身,快轉身”。這明顯是圖五和圖四的結合,即大概是要告訴部隊“危險,速撤”。

圖八因為聲調低、叫聲平緩,而且音階顯然是從高到低過渡的,所以表達的情感也會不一樣——這是對來自遠方同伴的招呼:“你好,你好!”

圖九是直接告訴鴉群:“注——意——呀!”

到了四月,烏鴉們開始興奮起來,似乎每天都有新鮮事要發生。這時候,它們不用起早貪黑為了糧食而忙碌,而是飛到鬆林裏,沐浴明媚而溫暖的陽光,和三兩個玩伴嬉戲打鬧,不時還會展現各自的飛行絕技。最為精彩的要數俯衝遊戲了。一隻或者兩三隻烏鴉會突然從空中俯衝向一隻正在休息或者發呆的烏鴉,但當還差一丁點兒就要碰到那隻呆鴉時,它們便猛地向天空中反彈回去,那速度迅疾得都快和光速媲美了。可憐那隻被撲擊的呆鴉,嚇得直扇得翅膀一陣響,像是在向誰呼救。

有一次,我在那裏看到一幕動人的情景。一隻烏鴉豎起全身的羽毛,羞答答地低垂著小腦袋,一邊發出“咯——嗚——唔”的長音,一邊向另一隻烏鴉慢慢地走近。後來,我才明白,它們是在戀愛和婚配。雄鴉在向它的小情人顯示自己健美的身姿和動人的歌喉。

當它們雙雙墜入情網以後,就會在四月中旬結伴飛往遠方的某個村落,進行甜美而幸福的新婚之旅,而這片古老的弗蘭克堡鬆林又恢複了從前的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