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順著叫聲追了出去,卻看見那個大學生跪在山路當中,大呼小叫,三人衝上前去。看見雞窩頭青年男子四肢大張,匍匐在山道上,頭上被一塊鋒利的石頭洞穿了腦袋。
“你是什麼人你為什麼殺了他?”羅驍羿開口就問。
大學生神色坦然,毫無懼色“他突地從山頂掉落在我麵前,我剛巧路過。你們又是什麼人?”
“我們是死去這人的道友,他正在調查一樁靈異事宜!”羅驍羿回答。
“你們也看見女鬼了?”大學生站了起來,打量著眾人。
“說說你的情況吧,還有,怎麼稱呼?”
眾人交換了姓名。
明小開了口“我也是個愛好者,通過各種BBS知道了,最近有人撞上了女鬼這種事,所以也一路調查而來。”
“你們呢。也是來調查的?”明小追問。
“實際上,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成蓓語氣堅定。
明小沒有更多表態。文質彬彬的臉上流露出些許嘲弄的色彩。
羅驍羿開始在青年男子身上搜索,摔的破棉被一樣屍體骨質疏鬆。
在後口袋裏掏出一張被染紅的圖紙,似乎是城市建築的圖紙,很多地方被鮮血沾染著看不清楚。
夜晚來臨,眾人交換了聯係方式,各奔東西了。
期中考試的第二天,成蓓在幾何考試時,圓規掉在了地下,低頭撿起圓規後,一張大臉出現在他麵前,青麵獠牙,怒目圓瞪,通體漆黑,看上去就和不動明王一模一樣。
成蓓驚嚇的差點跳將起來,強壓心緒,慢慢恢複了過來。
這不動明王隻是凶神惡煞的蹲在成蓓的桌前,不發一言的注視著她。
不管怎樣,生活還是要繼續,成蓓無視著他的存在,繼續答題。
這不動明王也不安生,開始低沉嗚咽起來。
“囊摩悉底 悉底 蘇悉底 悉底伽羅 羅耶俱琰 參摩摩悉利 阿闍麼悉底娑婆訶。”
法號威嚴,抑揚頓挫,永不停歇。
成蓓繃著神經考完了全場,離開了教室,不幸的是,這不動明王神威不散,亦步亦趨跟著。
眼鏡小哥迎麵走來,麵色慘白,神經緊張。
“纏上你的是什麼東西?”成蓓發問。
“怎麼說呢,不好說。”眼鏡小哥有點扭捏。
“這都性命攸關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成蓓有點急躁。
“還是不說了吧。”眼鏡小哥開始臉紅。
成蓓瞪大眼睛,逼視著眼鏡小哥。
“出現了一副眼鏡。”眼鏡小哥弱弱的開了口。
“啥?”
“就是一副眼鏡啊,反射著精光步步緊逼!”
“原來一副眼鏡把你嚇成這樣啊。”成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種好心情沒有持續很久,到了晚上睡覺時間,不動明王還是不知疲倦的念誦不動明王咒。可能在不知道什麼的什麼的注視下的原因,成蓓一晚上沒睡著。
好容易熬到了早上,一照鏡子,自己的臉都是黑的。
“曩莫薩縛怛他孽帝毗藥。”不動明王如影隨形。
又是一天考試結束,成蓓,眼鏡小哥麵無血色,腳步虛浮的找到了羅驍羿。
“有什麼新進展?”
“先說說你們兩個怎麼一回事。”羅驍羿看見兩個憔悴不堪的少年。
二人把遭遇一講。
“慘,太慘了。”羅驍羿表示同情。“希望我的發現能讓你們好過些。”
兩人略微來了精神,滿懷期待的看著羅驍羿。
“這個雞窩頭青年身上的圖紙,是原來城西區的城市舊圖,上麵有我們那天去過的那個水庫。”羅驍羿攤開圖紙指給兩人。
不知道眼鏡小哥如何。
成蓓看著圖紙,雙目像蒙上了層霧氣。
因為失眠的緣故,已經開始神遊九天。
“那個水庫原來是正常使用的,在它的上遊,曾經存在過一個村莊,鬥轉星移過後,村莊和水庫都被荒廢了,那個水庫裏的水就被轉移到了現在蓄水池的裏麵。”羅驍羿的手指在地圖上遊遊走走。
“然後呢,怎麼消滅那個女鬼,說到這,我想起來了,不是說是女鬼麼,為什麼我倆看到的東西都不一樣?”成蓓恢複了些判斷力。
“這個問題艱深,我的想法是這樣的,第一個,直接在水裏找到女鬼的屍骸,把她超度了,第二個,把那一池水全部放掉,完事就OK了。”羅驍羿收起了地圖。
“現在就出發!”成蓓亟不可待。
“解鈴還須係鈴人,還要等明小那邊落實情報,今天晚上先休息,明天我們去把她消滅了。”羅驍羿不急不躁。
“你是晚上能睡的著,我們已經扛不住了!”眼鏡小哥目光迷離。
“堅持就是勝利!最後一晚上!”羅驍羿給兩人打氣。
成蓓晚上在宿舍, 和誦經的不動明王對視著,自己能清楚的感受到,因為失眠的原因,腦袋持續的眩暈。有這麼幾分鍾,不動明王消散不見了,自己心裏的石頭落了地,想馬上入睡,不幸的事,失眠過度帶來的亢奮開始反應,就在此刻!清楚地看到有東西在自己的床邊,似乎用手拉扯著什麼,被嚇壞了,大喊了一聲跳下床開了燈。結果那個東西就跟霧似的,變淡了,直到消失。
成蓓眼裏帶著極度的恐懼,她知道剛才自己看見的是個細瘦的人形,好像在撕扯自己的內髒,還是很用力的,像是在手撕殺父仇人!
極度的失眠下加上極度的恐懼,成蓓的心髒開始悸動,絞痛的感覺猛然襲來。
饒是如此還是沒敢睡,坐在床上等著。後來困得不行了,閉了會眼,等在睜眼的時候,那個東西又來了,就蹲在門口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點一點地用力從自己肚子裏往外扯東西 。
成蓓手拿著降魔杵,壯著膽子對它喊“你掏來掏去掏什麼,回家掏去!”
它抬頭對著成蓓笑,成蓓看見它露出一排很小的尖牙 。
成蓓扔過去一個降魔杵,它是透明的,降魔杵穿過了它。
成蓓不知所措的看著它, 它的內髒快掏完了,現在拉扯出來的東西已經很少了,成蓓能看到它的手會在肚子裏找很久,還發出指甲撓骨頭的聲音,哢嚓哢嚓的等找不到的時候,就抬頭死死地盯著成蓓。
身體的疲憊加上心靈的恐懼,讓成蓓此刻哭了出來。
優柔柔弱需要被保護。
敲門聲響。
它如薄霧一般消散。
成蓓提下床開門。
羅驍羿矗立門外。
清晨的秋風從他背後擁抱住成蓓。
感受到了安全,踏實和依靠。
羅驍羿掏出手帕,擦拭著成蓓臉上的淚水。
成蓓眷戀的笑。
“很快就會過去了!”羅驍羿安慰完,先行奔赴考場。
成蓓收拾心情,趕往了考場。
今天考完,一定收拾了你!
想是這樣想。
當幽怨的女聲在耳邊響起,成蓓的心絞痛又開始發作。
“子規啼,不如歸,道是春歸人未歸,幾日添憔悴。虛飄飄柳絮飛,一春魚雁無消息,則見雙燕鬥銜泥。”饒是唱腔回腸傷氣,成蓓卻是說不出的不堪回首,半夢半醒之間,眼前畫卷展開。
一個身材苗條,容貌姣好的青年女子倚門而立,她在思念一個男人,飄揚的思緒中,那個男人戴著金邊眼鏡,一襲長衫,文質彬彬,人畜無害。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的思念嗎?
他知道的。
柳絮紛飛中。
他去醫院就任。
修來的家書一定還在路上。
女子如此期待他的到來。
泥濘道路的盡頭,春風得意馬蹄疾,一眾黃軍衣的大漢,留著絡腮胡,敞開大嘴看著女子饑餓的笑。
保長鄉紳被馬蹄踐踏的泥水渾身流,陪著笑說著話。
“俏冤家,在天涯。偏那裏綠楊勘係馬,因坐南窗下。數對清風想念他,峨眉淡了教誰畫?瘦岩岩羞帶石榴花。”
女子穿著紅肚兜坐在銅鏡前,看著眼前的手信。
是自己的男人寫的。
他修長的,白皙的手在這信紙上掠過。
像是手從自己的身體上穿過,留下濃墨重彩。
女子用力嗅著信紙上的墨汁問,在它後麵有自己的依戀的味道。
敲門聲響,女子神情落寞的開了門。
精光四射的數隻眼球出現門後。
“風飄飄,雨瀟瀟,便做陳摶睡不著,懊惱傷懷抱。撲簌簌淚點拋,秋蟬兒噪罷寒蛩叫,淅零零細雨打芭蕉。”
女子站在半山腰看著山腳下的醫院空地,白床單交彙的蘆葦蕩中,自己的男人和年輕單純的小護士追逐嬉戲。
為了他,我很久沒有展露過的笑容,如今肆無忌憚的在他臉上洋溢。
嘲笑,這是對我的嘲笑。
女子仰天落淚。
清苦秋雨搖曳著雨點附和的灑滿女子的全身。
“雪紛紛,掩重門,不由人不斷魂,瘦損江梅韻。那裏是清江江上村?香閨裏冷落誰瞅問?好一個憔悴的憑欄人!”
女子憔悴的倚門而立,遠方結冰道路上,保長鄉紳帶著眾大漢,殺氣騰騰的衝將過來。
如此這般折騰下來。
考試也結束了。
成蓓和眼鏡小哥碰了頭。
“你都看到了?”成蓓發問。
“慘,太慘了!”眼鏡小哥點頭。
“是的,讓我們趕快去把她超度了罷!”
兩人等來了羅驍羿,風風火火的出了校門。
來到了那天的水庫處,再往上走了一段距離後,來到了一處荒廢的村莊。
雞犬不聞,雨井煙垣。
小明背著個雙肩包,走了過來。
看見成蓓和眼鏡小哥雙眼通紅,麵色慘白,表情有些於心不忍。
“你的情報收集工作如何了?”羅驍羿開口。
“一切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
“我覺得你還是加快進度吧。 ”
“女鬼名叫黑蘭州,是個秦腔名伶,嫁到了這座村莊,一個原來給自己伴奏的教書先生。”
“因為是名伶的緣故,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獨撐大局,羽翼了這座村莊,在那個年代免受了被人魚肉之苦。”
“聽起來這個女鬼混的風生水起呀。”羅驍羿插話。
“其實,這是她死亡的全部原因。”明小另有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