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交戰在即,正式開戰之前,便需禮兵,何為禮兵,就是指雙方主將於陣前和談的意思,兩軍相聚五裏之地,那便於五裏中間設下交戰和談,商議之下,若是非開戰不可,便隻能是兵戎相向,可若是和談成功,便可直接退兵,止戈於陣前。
而禮兵之時,除了雙方主將之外,還需有史官在冊,因為必須記錄和談的內容,成為雙方的證據與字據,可是如今的這場戰役,雙方主將皆是沒有攜帶史官和隨從,直接騎馬來到兩軍正中央,由北靖國易諾臨和西越國郭廷泉兩人單獨會麵。
兩人皆是溫雅之人,隻不過卻因地域緣故、長相之別而有很大區別,易諾臨是個溫和高貴之人,這取決於他出身於北靖皇族,甚至還是嫡子,故而身份也有別於別的皇子,若非他也無心皇權,在他之上還有一個皇兄所在,他恐怕也是離王座最近的人,再加上他天生長得魅惑,舉止優雅高貴,故而更顯溫文爾雅。
而論起郭廷泉在西越國的身份,亦是尊貴無比的,南平郡侯之子,亦是嫡子,自幼便跟隨父親上陣殺敵,立下赫赫戰功,卻與之大哥郭廷玉有所不同,他更多的是擔任出謀劃策的軍師,而非陣前主帥,他的才智和聰慧遠勝他人,實乃不可多得人才,而即便長在軍中,卻收其母影響,做事較為溫潤儒雅。
故而這樣的兩個人於陣前禮兵之時,雖皆是騎在馬上,卻格外風姿卓然,遠遠望去,讓人不得不被兩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獨有氣質所吸引。
“誠如所見,我們是來打敗仗的。”郭廷泉這叫先發製人,他們雖然落了戰勝的機會,可他卻愣是沒有絲毫要成為敗軍之將的懦弱與膽怯,反而更加的風骨堅毅。
“本皇子並不驚喜,即便你們不讓,我們亦會取勝。”這場開局之戰,他們北靖國等了多年,隻待一個好時機,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皇兄的算計,西越國南平郡侯府,何等的威武神勇,如今的子嗣卻隻能落得背叛國都,以敗仗救父的下場,這樣的郭家,這樣的西越國,注定會成為過去,而他們北靖國,便會徹底取代他們。
“孰勝孰敗,戰場上見分曉。”郭廷泉身在郭家,即便長得格外文弱些,但他的功夫當真不弱,特別是他的風姿,竟是一點兒都不遜色於易諾臨的。
“盡待你全力以赴,我必讓你心服口服。”易諾臨是真的佩服郭廷泉的才華和智慧,隻是可惜了,這樣的人才卻白白被西越國的皇帝給耽誤了,若是他日能將他收入北靖國,相信對未來的打野,必是大有助力的。
話落,兩人不再多說什麼,毅然的調轉馬頭,而後朝各自的陣地而去,馬蹄飛奔之下,塵土肆起,兩軍交戰的命運,已經在所難免。
長角號吹響,戰鼓聲齊鳴,先鋒軍率先出陣,向對方的陣地攻去,一切仿佛在這一刻歸於平靜,飛揚的旗幟,揮舞的長槍,呐喊的高歌,終於在刀劍碰撞之後,正式開始了彼此的交戰。
刀劍所到之處,盡是殷紅的鮮血四濺,雙方的士兵皆是互不相識之人,卻因各自效忠的國都,而不得不舉刀相向,勢必要取走對方性命為之,他們每一個人曾都是普通的百姓,他們當兵,便是希望能過好日子,可是他們卻不見得都想走上戰場,可奈命運弄人,在他們決定走入軍營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他們會走向死亡的深淵。
旌旗獵獵,戰鼓雷鳴之聲還在繼續,戰場之中虎狼之師已經開戰,兵鋒所指之處,必有亡魂歸去,雙方的軍隊皆是受過多年的訓練,每一個士兵都為了各自的信念,變得所向披靡,在他們的眼中,死亡早已不再可怕,可怕的是畏懼死亡。
春來還未正式來到,冬天也未徹底離去,寒風打在每個人的臉上,生疼得緊,可是此時此刻,卻沒有人去在乎身體是否寒冷,寒風是否刺骨,他們更多的是全身上下被徹底釋放的殺戮之念,即便痛苦萬分,卻依然必須迎麵而上。
可是在兩軍相向之際,易諾臨和郭廷泉即便相隔五裏之地,卻非常默契的騎於馬上,雙雙閉起了眼眸,這場戰爭已經發生,可卻不是他們樂意見到了,既然命運已經注定,他們便隻能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畢竟是他們的決定,將這些士兵送入了戰場,開始了殺戮。
樓蘭城內,原屬於羅忠的府邸之內,郭芳華滿頭是汗的從床上重新爬起來,臉色已經蒼白不已,她實在躺不住了,她必須去外麵看看,擂鼓之聲如此振奮人心,她如何能安穩的在這裏養傷?
現在於陣前兵戎相向的人,不是與她毫不相幹之人,一邊是她真心相愛的男子,另一邊是自幼寵她護她的兩位兄長,她真的不明白,為何戰爭說開始便開始了?她多麼希望,這隻是上天跟她開的玩笑,讓她的親人和愛人互相廝殺,這真是上天對她最殘忍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