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於清瑤十七歲的生辰。這個生辰,過得極是簡單,不過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頓飯而已。可是,這樣簡單的家宴,對於清瑤而言,卻又極有意思。這十七載,娘親終於可以和她一起慶生,而不用像從前一樣偷偷摸摸的。
在她生辰,京裏陸氏兄弟都有禮物送來。又有喜訊傳來,陸家兩姑嫂竟然同時有了喜。這樣巧合的喜事,讓於清瑤驚喜莫名,雖然不能回京裏去親自探望雪兒和柳絮,卻特意準備了好些補品打發來人帶回了京裏。
她一向欣賞柳絮,雪兒又與她情同姐妹。這樣的喜事,她自然是為她們開心的。
不知是不是被這喜訊刺激到,五兒神情懨懨的。看在眼中,於清瑤也知五兒年紀大了,是真留不住了。暗暗叫錦屏透了消息給五兒,讓她知道近來一直在為她特色好的對象。雖然五兒沒特意跑來謝恩什麼的,可她臉上那難掩的喜色,已知道她是真的安下心來。
午時,酒宴還未撤,卻來了客人。看到來客,於清瑤也是驚訝不已。若隻是三嫂一個,也就罷了,沒想到連三哥居然也腆著臉上門。
夫妻倆貧下中農著禮物,說說笑笑,渾似年節時沒有被於清瑤落了麵子似的。可就是這樣,於清瑤愣是滴水不漏,硬是什麼都沒應承。還是林華清看到於重山臉色越來越難看,說話也開始尖酸起來,才笑著打了個圓場,答應幫忙引薦太子。於重山夫婦得償所願,也就不再糾纏,笑著又說了幾句門麵話,就笑著告辭。
於清瑤卻是抱怨,怪責林華清不該答應他們,“有一就會有二,他們若一而再,再而三地要你做這做那,甚至連累你因此開罪了太子,豈非是我累了你?”
“好好的怎麼說到什麼連累不連累的話呢?你我夫妻情深,哪裏說得到這些?更何況,我也不過是幫忙說句話,太子肯不肯用他,卻不是我說得算的……”
林華清微微笑著,似乎意有所指。於清瑤看看他臉上的笑,想了想就明白過來。
她不問了,林華清也就笑著環住她,把手放在她的肚皮上,隔著衣服輕輕撫摸著,柔韌道:“你也快生產了,這些事,就莫再操心,仔細傷神太多,會累孩子。”
“這想事,關寶寶什麼事?”抬起頭,看著林華清嘴角的笑,於清瑤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林華清是在打趣她笑著拍了拍林華清的手臂,她把頭枕在他的肩上,低聲問:“京裏後如何?”
林華清先是皺眉,但立刻就展眉而笑,摸著於清瑤的肚皮,他笑盈盈地作聆聽狀,又問:“啊,兒子,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凝神作態,他對著於清瑤道:“娘子,寶寶說了,娘不能再為那些事操心。要不然寶寶也會覺得苦惱的。”
於清瑤失笑,索性真的什麼都不再問。
進了六月,臨近產期,她倒的確是沒心思再去想其他。雖然有穩婆,也有娘親就住在左近,可是於清瑤心裏還是有些慌。這是她的第一胎,若是……
呸!大吉大利!
可是越想什麼就越來什麼。這天一大早,她就覺得有些不妥。肚子好似穩婆說的一樣,一陣一陣的痛,竟是陣痛提前了幾日發作。
她心裏雖然緊張,可是麵上卻仍是鎮定,連聲音也很是平靜。叫錦屏去請穩婆,又打發了五兒去請沈秀娘過來。自己卻是撐著換了幹淨的中衣,慢慢地往廂房那邊走去。
婦人生產要見血光,是不能在正房生產的。所以早半個月,廂房就已經整理幹淨。
因著這一番動靜,整個院子都動了起來。許媽媽忙著招呼廚娘燒水;廚娘把大鍋點上,想想,卻又把早上剛熬好的粥放在一邊,用小灶煮了一鍋濃濃的湯麵;前院的於家的也趕到後院來幫手,一時間後院亂成一團。
林華清從書房裏快步奔出,那樣膽大包天的人,居然也臉色發白。握著於清瑤的手,連聲音都有些發顫:“清瑤,你莫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於清瑤抿嘴淺笑,還未來得及答話,就聽到外頭傳來王盛的聲音,“林公子,小的等著你呢!”
後院裏,一向不準男子隨便進出的。尤其是這個時候。王盛這會兒在後院分明就是剛剛與林華清一起在書房的。
“什麼事?”雖然林華清立刻搖頭,輕聲勸慰她莫要多想。可是於清瑤卻還是敏感地猜到了些什麼。
王盛的身份,她一直是懷疑的。總覺得這個車夫說不到還可能是太子那頭的人,單隻從稱呼就能聽出許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