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禮
課堂上,星南呆望著遠處的艾麗絲。今天是代課的最後一天了,明天就會有其他老師接替。想著自己受傷時艾麗絲的關切,隨後又回複入初,心中不知是甜蜜還是枯澀。也許用不了多久,戰爭就會到來,對於自己能否完成使命並且活著回來,星南並沒有考慮太多。那是一種年輕的衝動,為了安撫一顆蒼老的心,為了那真摯的友誼而產生的衝動。此刻,他第一次考慮起生死問題。一想到艾麗絲,星南無比的懼怕死亡,不,是害怕從此再也看不到他心中的女神。不去想了,星南怕自己這樣會影響到將要到來的戰爭,而且現在還有許多事等著他去處理。
“這是最後一堂課了。”心有不甘,猶豫中提起筆,終於寫下了第七封信。很短。
“親愛的艾麗絲,請允許並原諒我這樣稱呼你。戰爭隨時會爆發,而我不知道我能否活著回來,能否再見到你
。今天是最後一堂課了,也許從此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中午能一起吃飯嗎。這是我最後的請求。
一個害怕死後再也見不到你的人”
星南不再顧忌其他人的眼光,徑直走到了艾麗絲麵前,輕輕把信放在了桌子上。下課的鍾聲同時響起,星南歎息了一聲,深深看了眼正在迷茫的艾麗絲,轉身出了教室。“她不會答應的。”星南想著,然後加快了自己的腳步。在他心中,有如女神的艾麗絲是那麼神聖不可侵犯,此刻,他隻想盡快離開,離開那讓他神傷的身影。
“等等。”好象有人在叫自己,算了,不會是她的。“葉星南,等等!”是她,是艾麗絲!星南愕然地停住腳步,回頭望去。艾麗絲正在向他跑來,手中攥著剛才的信。
“我知道,這樣給你寫信是不對的,請你原諒,也許從明天開始就不會再有人騷擾你了,對不起。”星南低頭說道,一種無比的悲涼湧上心頭。艾麗絲瞪了他一眼,手拍著胸平複著跑動所帶來的喘息。
“我喜歡吃海鮮。”
“什……麼?”星南問道,他沒聽清楚,準確的說,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對這句話的判斷。
“我喜歡吃海鮮。”艾麗絲微笑著,重複說出了剛才的話。
這次星南終於聽清楚了,也徹底明白了,興奮的他手足無措。尷尬了半天,他才想起要去吃飯這事。
兩人並肩而行,距離始終保持在半米左右。然而,這距離正在變小。菲列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馬車,讓兩人逐漸靠近,兩隻手沒有足夠的空間擺動,時而碰觸到一起。一種銷魂的感覺縈繞心頭,“左右是死,
不如死的慘烈一些!”星南想到這,鼓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氣,一把拉住了艾麗絲的手。艾麗絲一驚,手隻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便任由星南緊緊地攥著。
一家精致的餐廳。兩人落坐,點了幾樣海鮮和飲料,便不再言語。星南紅著臉低著頭在胡思亂想,而艾麗絲則別過了頭,紅著耳根看著窗外。菜上來了,星南忘卻了多年的禮儀教育,忙亂地幫著艾麗絲。手中的餐刀在顫抖,一急之下星南用上了靈魂之力,“碰”,龍蝦的頭飛了出去。
一位老先生正坐在角落裏喝著咖啡,從那一圈一圈的眼鏡上可以看出這是一位飽學之士。“啪”,龍蝦頭掉落在這位老先生的頭上。他隨手一抓,沒想到粘稠的龍蝦汁把戴在頭上的假發也帶了下來。推了推眼鏡,看清楚襲擊自己的是龍蝦頭,大怒。“服務生,我對你們這種上菜方式表示抗議!服務生!”服務生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急忙跑過來詢問,兩人爭執起來。
星南和艾麗絲兩人對望了一眼,那意思是不跑還等什麼。隨即,一把拉住艾麗絲,悄悄溜出了餐廳。
“哈哈,笑死我了。”艾麗絲縱情地笑著,沒跑出餐廳前她一直在忍著。
“嗬嗬,剛才……都是我太笨了。”
“哈哈……沒有,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說著艾麗絲又開始大笑起來。星南也附和著笑著,良久,他不笑了,轉而開始凝視艾麗絲。笑顏如花,星南迷醉了。
“怎麼了?”發覺不對的艾麗絲問道。
“沒有,你笑起來真的很美,真想就這樣一直看著你。”款款深情的雙眼,望著艾麗絲,而艾麗絲先是回望
,而後嬌羞著低下了頭。兩人無語,良久,又換了家餐廳。這次星南放鬆多了,殷勤地幫艾麗絲切著魚片。
變故又發生了。餐廳的玻璃門開了,走進來一個人,散發著龍蝦的味道。他不停地用手撥弄著頭,想找個位置坐下來。一名服務生正端著盛有龍蝦的托盤向星南走來,服務生隻注意保持托盤的平衡了,混沒看見正撞向他的來人。“碰,嘩啦”
戴眼鏡的先生,又從頭上拿下了攻擊他的異物---龍蝦。“服務生!你們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嗎?你們是不是跟剛才的那家餐廳是連鎖的?是不是以後我進餐廳前要先問問有沒有龍蝦?”麵對這莫名其妙的話,服務生隻能用道歉回答。
星南和艾麗絲已經笑做一團,拍打著桌子,還不敢大聲笑出來,有時快樂與痛苦並沒有明顯的界限。苦忍著大笑的兩人此刻已經明顯感受到了。
一個小插曲,讓尷尬的兩人逐漸自然起來,更難得的是艾麗絲始終保持著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和這突然而來的插曲有關。午餐在祥和的氣氛中結束了,在艾麗絲宿舍前分手的那一刻,星南問了句,“明天還可以請你吃午飯嗎?
”而艾麗絲則轉過身回答道,“當然,隻要有龍蝦。”說完,笑著跑進了宿舍樓。呆望著遠去的身影,星南此刻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那怕在戰爭中死去也不會有遺憾。回到寢室,卻碰上了前來找他的雜役。“葉老師,你快去吧,院長找你都找瘋了。”說完,不由分說拉著星南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