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沒有星星，隻有一彎殘月，在烏雲的後頭，躲躲閃閃，忽隱忽現。止不住的風，吹得花草叢間瑟瑟作響。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丫頭，怎還不去睡？夜涼，仔細寒風傷體。”
“既是明白，那麼你自己呢？”茗溪輕笑著，緩緩向涼亭中的北羽走來，“被娘娘趕出來罰站啊？”見北羽不語，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一會兒，“不過娘娘待你也夠好了，知道夜裏風大，還給你那麼多衣裳禦寒誒！”
“我傷她心了。”北羽抬頭望天，淡淡一笑，好似在敘述他人的事情。
“早知今時何必當初？真沒見過跟淑女說話，口氣還能那麼倔的人。其實我自小就聽說你們……凡間的姑娘臉皮子薄，又難免壞揣些許小心思。妻妾成群的男人多了，她們無力扭轉，又不見得自己的男人會一輩子護著自己、不負自己……便隻是指望男人可以在乎自己。”茗溪在北羽身後來來回回走動，最後總結，“哪怕娘娘使小性子了，你即便哄哄也是得理的，至少證明你還在乎她呀。”
“不。她素來待我極好，幾近奉我為聖明，更不會有為難我的心思——包括這次。”北羽低頭看著懷裏的衣物，嘴角勾起一絲疼惜的笑。
“沒發燒吧？”茗溪忘了“男女授受不親”的古代重要規矩，一邊踮起腳尖，輕輕將手心附上北羽的額頭，一邊嘲道，“被罰還那麼癡？真沒見過。”
北羽有意躲開，但意終究戰勝不了心魔，隻這來回思忖的一瞬，額頭終究還是迎上了那片酥軟溫潤好似無骨的事物……頓覺一股電流將全身經絡都打通了！之後便是渾身的酥麻滾燙，平時溫文爾雅的北羽在此時卻是什麼也不顧了，衝口而出，“她誤以為你是我的新歡，還我衣物，是允肯我……”突然，一股熱血直衝大腦，調動內息已然不及，整個人立刻癱軟下來……
“您太慈悲了。”
“不，”嘴角勾起一絲俏皮的笑，眼神卻飄向遠方，“雖說他自小由皇後帶大，但皇後終非他的生身之母。也由於這層緣由，他素來桀驁難馴，這是皇後都深以為無奈的事實。既已為我改變頗多，我亦滿足了，隻要他歡喜，我便都依允他。莫說納個女子……便是削了我的位，拿了我的命——我亦無悔。”
“娘娘，您生為武將之女，卻也好生癡情。但奴婢隻怕那名女子的前來，是另有目的。”
“這話……怎講？”王妃聞言心頭一跳。
“奴婢隻是猜測……那名女子的身份也實在可疑。難道，隻為得到寵愛而排擠娘娘？就怕娘娘的好心，反倒助了有些居心叵測的人啊！”
“你是說……法師？！”王妃又是一驚。
“萬物存在皆有用途，美人也有美人的用處。娘娘，奴婢退下了。”
來不及回味，但聽門外一陣喧鬧，王妃心中好奇，取了件狐裘大衣披上，打開了門：但見幾個家仆架著一團事物，另有步石等人開道護送，朝她這間屋子跑來……
一股異樣浮上心頭。
待人走近，王妃不由大驚：“五郎！你怎麼了！”說著便要撲將過去……卻被一人生生阻住：“娘娘！勿擾了他們安置王爺啊！”
被人提醒後，王妃稍稍清醒了些許，隻是腿腳依然酥軟，便仍由方才那人攙扶。但聽此人輕聲又道：“娘娘，太醫一會兒便來。”
王妃點頭，釵影珠光寶氣間，一雙美目柔柔、幽幽、戚戚、切切，卻隻停留於臥在床上的王爺，不曾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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