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無為有處有還無(1 / 2)

第二十九章無為有處有還無“藍玉……既然我們要逃命,不該快一些嗎?”坐在馬車裏,洛桑疲憊的雙眼緩緩抖著。“若真要活命,越慢越好。”輕輕拉了下韁繩,幸好幾日前略學騎術,不然今天還不知被這馬駕馭到何方了。看著她似懂非懂地點頭神情,心裏某個柔軟的角落被揪的緊緊。牢獄之災,吃塹長智,近十日的囚禁,我麵壁深思。在這樣的權利爭鬥中,隻要不小心被卷入,善良這樣的字眼隻會成為愚昧。若能秉承內心的正義,也許於外表,我該世故些,心思也該再縝密些了。可洛桑不同,倘若我有足夠的智謀,她可以一如過往。疏桐姐姐的離開,我阻止不了,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陷害後,洛桑再被牽連。風再大,雨再狂,新生的羽翼下也要風平浪靜。車外,皎潔明亮的月光下,熊熊的火焰燃燒地戰場宛如白晝般光亮,遠處,依稀塵起。半晌後塵土飛揚,馬蹄聲響,微小的聒噪轉為了震天的喊聲。我側耳傾聽,心裏猜著是暮軒,可這雜亂並不像他們訓練有素的軍隊啊……輕掀車簾——丟盔棄甲的士兵奪路而逃,喧囂聲摻著雜亂的腳步聲,粗糙的傷口滲出血水,染紅了身下的土地,卻沒有人顧得上處理。坐在車上望去,逃竄的人群不安奔跑,像一片紅色的海洋奔騰,又似一鍋滾燙的血水沸騰。巨大的波浪夾雜著鮮紅的生命,映的明月無光,星輝失色。這是逃兵!腦裏的念頭還沒有持續多久,受驚的馬已狂奔起來。我前世可曾虧欠過馬匹?為何它們總在這樣的時候害我性命?“藍玉……不要害怕……沒事的。”順著細細的縫隙看清外麵的一切,慧質蘭心的洛桑已猜出了大概。隨著劇烈的顛簸,她雙手緊扣著木棱車窗,蒼白的臉色恍惚在眼前,那麼勉強。“習慣了,沒什麼好怕的。”不是在打誑語,上次的奔馬驚魂已嚇丟了我的膽,再遇這樣的事也鎮靜了許多。況且,越是危急的時刻,泰然自若越重要。“習慣就好……習慣就……”話未說完,微弱的氣息已難以聽辨,洛桑縮緊的手刹地鬆開,她竟嚇昏過去了!“洛桑,你醒醒!”無良的馬還在奔馳,猛烈的搖擺仿佛要把我們扔出車外。拚力抓住框楞,我騰出一隻手攬住洛桑,勉力牽扯住她,免得她被甩出車門。她不能在這時昏過去啊,快醒來啊!可無論我怎麼叫喊,她都宛若沉睡的仙子,千年不醒地緊閉著雙眼,柔軟的身子沒有一絲力氣。兩人的體重集中在一隻手上,手腕的疼痛撕心裂肺,百千根銀針齊紮而下,放手的念頭狂囂著占據我的本能。可是殘存的理智仍在呐喊著,堅持住,不能放手……一放手,花樣豆蔻全作古。一放手,浮生若夢即飄散。百年成之不足,一旦敗之有餘。欲死卻墮生,心生即麵死,這樣的天意作弄,算不算悲哀?“追上那輛馬車!”尹暮軒不經思索脫口而出。那樣熟悉的牽引,流淌的韻律,天藍的氣質,即使在月色下的戰場中依舊引人注目——確切的說,是引己注目!“你為什麼跟來?”全然沒了平時唇槍舌劍的暗流洶湧,此時的尹疏靄出言直率,憑心而語,一麵質問,一麵卻依言急速向馬車行去。“憑你根本認不出她的馬車。”側馬奔騰,尹暮軒熟練地攏著韁繩,皮鞭的速度卻遠追不上心跳的旋律,胸腔強烈的共鳴著。“洛桑……姐姐……你不能再丟下我了……”手裏的力氣漸漸抽盡,吃力已不足以形容我的窘境。“抓緊窗框!”如果這不是幻聽……“該怎麼辦?”倘若這不是夢境……“砍車轅!”斬釘截鐵的語氣少了往日的瀟灑自信,尹暮軒,他要,砍車轅?“這麼粗!”為保周全,車轅從未窄過鼎足的,尹疏靄有些猶豫:“萬一不同步……”“別無他選,相信我們的血脈。我數,一……”手腕承受著剮骨之痛。“二……”身體如虛脫般搖晃著眼裏的世界。“三!”天崩地裂是什麼感覺,也許我今生無緣嚐受;但一瞬間的決裂,仿佛墜入與世隔絕的境地,被拋棄的感覺竟是這樣的恐慌與絕望。迷朦的雙眼隱約著修長的手臂,像是小心翼翼地被抱起,我強扯出一抹微笑:“救……洛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