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衣微微冷笑,她直言不諱的坦然道,眼底帶著毅然與堅持。
她不知道陛下都留下了什麼話,但卻相信絕不可能是為了保住承國,而束縛皇後的自由與性命,若陛下當真是要皇後執琅華劍傳令,那也定不是為了讓皇後統領三軍,征戰沙場,而是為了囑咐十八司與三軍,護得皇後周全。
“那我們就眼睜睜看著陛下一日日衰竭下去?對承國的危難置之不理嗎?禾衣丫頭,無論陛下是什麼意思,如今的選擇都在皇後手中,你若當真有什麼見解,還是親自去談!”宿衣轉過頭去,無奈的短歎了一聲,他眼底幾分掙紮與痛苦,到底也沒能得出結果。
他從私心來講自然希望皇後能夠留下,畢竟如今的局麵,也隻有倚仗她才能力挽狂瀾,可這些時日的了解與交集,他又確實敬重皇後的心性與魄力,為其折服,若承國當真大禍臨頭,陛下當真回天乏術,他也不願連累皇後遭罪。
……
姑蘇亦水頗有些頭昏腦漲的坐在案前,案上該堆積如山的奏折一本不曾少,這些東西永遠審批不完,她並沒有多少時間,還能夠浪費在這些上邊。
兩筆下去,心中瑣思不斷,她果斷放下了禦筆,飲盡一杯冷茶,平複下體內鬱氣。
懷濟自外走來,謹言慎行的掃過她一眼,心底亦是酸脹難受。
陛下一分一刻不醒過來,他就始終坐立難安,不知該做些什麼,也不知能做些什麼。
捧著補藥默不作聲的走進內室龍榻,他知道皇後心底也在時刻牽掛著裏邊的動靜,卻唯恐麵對一次次的無望,這才克製著不來近前。
緩緩的接近龍床,他勾起紗帳,捧著藥碗一勺勺的送過去,隻盼著陛下能夠飲盡去點滴足以。
這都已經是三日了,就算是脈息尚在,卻也經不起水米不進的折磨,他隻能親自監督著禦醫院煎製補藥,隻想著陛下就算是能喝進去半碗,也算是能吊住性命,熬過一劫。
他眯著老眼,眼見著一碗補藥未入小半,忍不住便急紅了眼眶,隻抬袖沾了沾淚眼起身,放下紗帳,不忍多看一眼的帶著空碗離開。
姑蘇亦水不需想也知道,情況定然不如人意,她獨坐在案前對著一側香爐中的檀香嫋嫋,目光恍惚良久。
從見到那口寒冰棺,知道了他是為了此事才落入絕門的圈套後,她就一直在推算著這經過。
絕門以“她”的為餌,引了葉宸楓回到絕門,而他們提前便已經做好了要以催眠術控製君上的打算。
絕門這些人定然會以“她”來動搖他的心神,以圖有機可趁,然後以引子施下催眠術。
但關鍵是,引子是什麼?
找不到關鍵所在,她就隻能夠束手無策的困坐在這裏,眼睜睜看他每日脈息衰竭一分,直到哪一日……
他再也沒有醒來的機會,她空替他守著這百年基業,縱然是翻山越嶺,遍曆艱難險阻,一人又有何意思?
她正沉思著,便聞得門外有動靜傳來,懷濟去而複返,帶著宿衣與禾衣前來叩拜。
姑蘇亦水收了神色,抬手命二人起身,微不可察的一抹倦意劃過眉心,問明來意。
“皇後,卑職鬥膽,請您離開皇宮,離開承國,不要再攪入這些是非之中!”禾衣跪地不起,抬起的雙眼中帶著固執的堅持,不肯向任何人妥協。
宿衣暗自心驚,為她擔憂的出了一頭冷汗,隻怕她這樣毫不委婉的態度,觸怒了皇後。
“禾衣是一片赤忱,陛下不願見您插手承國艱險,亂入漩渦中心,我們身為陛下隱衛,自當唯命是從,不敢違背,若有不妥,還望皇後恕罪!”
他急急的複又跪下,捱著禾衣抬起頭,再三請求道。
姑蘇亦水見狀微不可察的蹙起了眉心,神色仍然是淡漠一片,她隻揚聲道:“起來。”
二人見她麵色雖清淡,卻也並未怪罪之意,心底稍安,禾衣仍然固執的不肯起身,宿衣無奈隻能陪同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