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亦水略一勾唇,“當真?”
她舉劍搭在他的頸間,不悲不喜的兩字出口。
霍荊子老眼一眯,深深的打量了眼前煞氣撲麵的長劍。
“看來你對陛下亦是用情不淺,嗬,那你就記好了,殺他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都是你多管閑事,是你斷絕了最後的希望,我本不欲取其性命,隻要一個能夠聽話的傀儡便是,但你——你逼得玉石俱焚!”
他毫無畏懼的切齒,死死盯著她的眼,一下撞向她手中的劍,一道血光噴灑,死不瞑目的倒地。
湛血劍飲血無痕,在雨水澆淋下越發的鋒芒畢露,帶著絕世無匹的豔麗與玲瓏!
姑蘇亦水垂眸,仔細的看了眼地上泥濘中躺倒的屍體,眼神空乏,靈魂也冷凍。
她在眾人睽睽目光下,反手毫不遲疑的又補下了一劍,不加掩飾的作惡,直起身來,甩手離去。
“皇後!”
宿衣吞了吞口水,看了眼絕門門主死後又被再補一劍的屍體,心底一陣發毛又憤憤。
但想到霍荊子死前的話,怒從胸起,隻覺要氣炸了,便不受控製的跟著上去狠狠地補了一劍!
姑蘇含煙從旁看的滋滋有味,低低的唏噓了一聲,拉著十安轉眼便跑了。
熱鬧湊完了,溜之大吉!免得這些個人殺紅了眼,再惹火上身!
“收手,我們回去。”
姑蘇亦水吩咐了一句,轉身麵向陰雲壓城的天穹,眼底一抹血光並著冷戾,卻終究隱沒在漆黑之下。
宿衣頷首遵令,“是!”
“亦水。”姑蘇應錦此刻方才開口,神色淡淡卻眼底帶著幾分考量。
姑蘇亦水一頓腳步,回眸。
“承國不適合你,這裏風雨欲來,一己之力,能擔多少?飲鴆止渴而已。”他不讚同的沉眸,難得帶了幾分苦口婆心的勸誡,倒也染了幾分煙火氣。
姑蘇亦水聞言卻隻是一滯,她轉過身來,走近他的麵前。
“父親都已經看到了,我要做的,我想做的,從來都不是容易的,風雨欲來又如何?動蕩不定又如何?父親能夠七年設局卷土重來,不也是在逆勢而為嗎?”
她不再有任何閃避,早就該如此,從那日死而複生的相見後,識破一切都是圈套後,親情是何滋味,她其實不知,真正支撐她風雨中走過七年的,也不過是她的一腔恨意與不甘!
這世上總有一些事,偏偏事與願違,蒼天不做美,天意越是蒼涼無情,她就越是想要逆勢。
“父親已經不用我了,隱凰城的少主,無論是姑蘇子複還是姑蘇亦水,都不過是一個意思罷了,您不是非我不可,但這裏,有我的承諾,有能讓我舍命的理由,承國四域,誰越雷池一步,刀兵相敬!”
她毫無委婉的意思,一字一句都說的透徹,隱凰城用不著她,少主之位也不是非她不可,但承國不同,他活一日,她就替他守一日,活一生,她就替他守百年。
他完好無損的時候,她不願留下,那是因為誌不同,強求無果,但他如今危在旦夕,她卻心甘情願,不為承國,不在江山,她隻為他一人拔劍。
“若有朝一日承國擋在隱凰城的麵前呢?亦水,你需要想清楚,而不是一時感性,與我賭氣。”姑蘇應錦神色掠沉,他並不認為她是真的喜歡這裏,這個地方,已經要成為束縛她自由的枷鎖,他並非是一定要她站在隱凰城來,而是不願見她流血,才欲將其藏後。
承國如今危機四伏,而她又身份敏感,更不適合在這裏就溜,她隻有站在他的身後,他才能放心。
“隱凰城若非要與承國為難,自然是各憑本事,父親若心存惻隱,我也不會心慈手軟的。”
隱凰城一直以來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個不願意回想,卻無時無刻都會被人提及的地方,她不願意與誰為敵,但他的東西,旁人不得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