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春末,第一茬的嫩綠已經變得蔥鬱,盂琢山莊的門外一陣喧囂。
“姐!”千瓷放下今年新燒的冰瓷碗,看著弟弟千哲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姐,門外有匹驚馬,怎麼攔都攔不住,就一直在那兒亂踢騰。”
千瓷匆匆跑去,那匹馬青黑油亮的毛發被泥灰遮蓋,陽光下顯得又髒又醜。但僅一眼,千瓷便認出了是那個男人引以為豪的青騰。她走上前安撫著又累又餓的駿馬,摩挲著它的皮毛,卻感覺不到一絲它主人的溫度。
驀地,鞍側一個小錦囊吸引了她的注意。千瓷打開錦囊,一方繡著火鳳凰的錦帕,一枚帶著青紋雕飾的銀梳。手有些顫抖,鼻頭有點酸楚,打開手帕,一行字落入眼中,霎時淚眼婆娑。
“千小姐戴這枚銀梳時最好看。”
月末,千瓷留書出走,隨身的隻有阮流矢的那匹青騰駿馬和他送的那些小玩意。下人們隻知千老爺看著書信嚎啕大哭了許多天,問起千哲少爺書信的內容,他卻說自己隻看到了一句,“我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活著代他行遍雙都每一片土地。”
另一麵,風音辭去了所有官職爵位,自言自己隻是一介浪蕩琴師,關心不了國家大事,隻能與夜韻相攜浪跡天涯。未幾年,他二人便在一處深山林澗建起草廬,琴鳴劍舞直至一人老去一人魂散。
同年,風州以翟暖將軍主帥的大軍聯合黑校擊潰罕屈、耶托軍隊,班師回朝之時,百姓歡呼不斷。而幽天眾神因擾亂凡界之罪被關押在鈞天界五百年,新任幽天主神竟是長久藏於草野的散仙無鬼。又五年,風州國力日漸強盛,黑校威名遠揚雙都,耶托、罕屈族人也心甘臣服。風州因風睿巷治理有方國富民豐,海內澹然。當時民眾也紛紛因國內種族齊樂、包容並舉,稱煌帝治世為“開元”。
“五百年還不夠麼?”風睿巷來到天牢,隻見鍾落一人盤坐在榻上,“時間還真快,你在這裏不肯出來算算也有五年了。”
“若我再封五百年能抵那些過,那再坐五百年也未嚐不好。”鍾落淡淡道。
風睿巷揉揉太陽穴,合上雙目,“罷了,你坐吧。整個風州能讓朕安靜一點的,也隻有這裏了。”
“你來這兒,我並不反對。”鍾落長眉一挑,“但左仲右相大人似乎認為你我二人是朋友,這似有不妥。”
“哦?”風睿巷勾起一抹笑,“他們又來找你抱怨什麼?”
“立司卿之事。”
“他們的人選是沈鉤玄?”
“既然你知道——”
“哈哈,朕當然知道!”風睿巷大笑道,“可惜,朕不喜歡沈鉤玄,當初他逼迫朕時可沒半點手軟,雖說是湯徹的意思,但朕還是不喜歡他。再說他似乎也沒這個意思。”
“那你可有其他合適人選?”
“哼,”風睿巷看著角落的茶碗,以往湯徹總會沏茶給來客,借此看看茶水的異象順便卜上一卦,可惜現在再也沒人有這個本事了。“朕以為,見過湯徹處事之人都會覺得,天下間再沒有人適合風州司卿一位。”
鍾落疑惑地抬頭看他。
“所以,找司卿的事就留給朕的好皇兒去煩惱吧!”
“對了,恭喜你喜獲麟兒了。”聽聞這個,鍾落才想起皇後楚臻綺最近才誕下皇子。
“多謝。”
“孩子,起名字了嗎?”
“答徹。”風睿巷抬眼笑看著鍾落,“風答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