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戰事越發吃緊了,大臻危在旦夕。
而京城,仍就華麗而奢靡的從日到夜延續著喧囂的紙醉金迷。
(重汐)
潯兒慌慌張張的跑進阡陌軒時,我正百無聊賴地仰倒在寬大的躺椅上昏昏欲睡。我甚至一開始都沒聽清她結結巴巴的說了什麼。
“潯兒姐姐?”,我揉著惺忪的睡眼起身打算拉她坐下慢慢說。
潯兒大我6歲,算是這府裏除了大哥和爹爹以外我最親近的人了。爹爹守關在外,這麼多年的起居飲食基本都是潯兒姐姐在照顧,我一直是把她當親人的。
“小...小...小姐......,將軍他...他病歿了!”說完,她就那麼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等我終於清醒的消化完她講的話,呆愣,隻是呆愣。一個隻七歲的孩子,不哭,也不鬧。
爹爹沒了,病死在沙場,我們賀蘭家一生戎馬為大臻守護的邊關大營裏。上次見到他,還是半年前的除夕,卻成了永別。
臨近傍晚的時候,宮裏來了宣旨的公公。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愛將鎮遠輔國大將軍一生為國效力,忠肝義膽,馳騁沙場,所向披靡,令外寇聞風喪膽。奈天不佑我天朝,一世英雄,病歿軍中。今特追封賀蘭筠為護國公,賜國公府,賞金千兩。賜封其女賀蘭重汐為從一品重汐郡主。護國公之子重煙,繼任鎮遠輔國將軍之職,行弱冠禮後承襲護國公爵位。賀蘭重汐溫順恭儉,朕與太後甚深悅之,特賜金牌一枚,可隨意入宮,以慰朕心。欽此。”
那是大臻景佑7年,七歲的我,對世事還是懵懂,卻已失去了雙親。
三個月的服喪期一過,轉眼就到了秋天。
這三個月的將軍府門,也差點被前來吊喪的各路人馬給踏平了。大哥戍關未歸,隻來了封長信給我,安慰汐兒不要悲傷之類——他其實大可不必,即便傷心,也隻會在我心裏。我那禮部尚書的外公過府來打點,累了個半死。每日看著形形色色的人就那麼走來走去,心裏著實厭煩的慌。
忘了是哪一日,宣旨的公公又來了,是召我第二日進宮赴宴。又免不了一陣千恩萬謝。
第一次進宮的程序紛繁而又複雜,到了真正進到等候皇帝的清祥宮,已是申時了。
我望著這鬥角飛簷的一座座宮殿,那夕陽下閃爍異彩的琉璃瓦頂,仿佛金色的島嶼。華麗的樓閣被潁池的池水環繞,碧綠明淨,一派迤邐迷人的風情。這便是皇宮了。心裏正感歎間,一個尖細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外公忙帶我跪了請安。我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著與這宮殿一樣明晃晃的金黃錦袍,器宇軒昂地走了進來。
他徑直到我麵前,抱起我,溫柔地說:“果然是沐晨的女兒,簡直像極了她!”
“陛下認得我娘親?”
“當然認得,那是朕最親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