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島住了兩天,學園高層終於派職員來跟杜希晴進行交接工作了。來者是學園的副校長,姓呂單名一個芳,一個看起來很古板很刻薄的女人。她穿著過時的套裝,後腦勺綁著一絲不苟的發髻,臉上戴著方形的無框眼鏡,用眼角的餘光看人,沒有事先通知便”大駕光臨”杜希晴居住的塔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對方不太友善,由對方輕蔑的語氣可見一斑。

“你是杜老先生的孫女?”呂芳熟門熟路地登上二樓,自動自發坐在印花沙發上,看妖怪似的環顧布置一新的起居室,而後又很不禮貌地盯著她直瞧,嘴裏還不斷咕噥,”怎麼就一個黃毛丫頭,杜家都沒人了麼……”

“您好,我是杜希晴。”杜希晴低頭看了看特地換上的淺藍色的雪紡紗洋裝,暗暗苦笑,所謂人靠衣裝並不是適用於每一個人呢,她裝作沒聽到她那些咕噥,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學園對她不信任,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客人來拜訪,連杯茶都沒有嗎?”呂芳不客氣地說。

“抱歉,是我怠慢您了。”杜希晴聞言起身,為她張羅茶水。

“你有把遺產證明書帶過來嗎?”

“有。”杜希晴從一個活頁夾裏抽出一個大信封,遞給呂芳。

呂芳鄙夷地揮揮手,並沒有接過去,“帶來了就好,我就不看了,因為我相信遺囑是真的,可這不代表——別人,也像我一樣通情達理。據我所知,你們家族對這個安排非常——不滿意,學園裏有不少老師是你們家族的人走後門安插進來的,他們或許會很’關心’你這個新理事長被賦予的權力……別說我不提醒你,你最好把這份遺囑貼在理事長辦公室最顯眼的地方,免得別人進去了,瞧見你坐在理事長的位子上,還以為你是哪兒闖進去搗蛋的頑劣學生。”

她的話語帶著惡意的嘲諷,好似自己願意“提點”她是天大的恩惠一般。她端起杯子喝口茶潤潤喉嚨,等待杜希晴附聲稱是。

“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你說什麼?”以為自己耳背聽錯了,呂芳差點很不優雅地將口中的茶水噴出來,”你再說一遍?”哼哼,她胸襟廣闊地給她更正的機會,還不速速把握?

再說一百遍都一樣。“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杜希晴字正腔圓地說,”不管別人服不服,誰都無法改變我就是理事長的事實。”

她無意間捏緊了手裏的大信封這個小動作惹得呂芳更加不悅。

“好,好,很好!”死丫頭片子,真當自己是理事長了?!沒吃過苦頭是吧?!老娘就讓你嚐嚐!”你倒是說說看,若是出現了那種情況,你自、己、一、個、人,怎麼解決!”言下之意不過是:要是出狀況了,我是不會幫你的。

“在背後嚼舌根的人留職察看,尋釁滋事的人直接開除。”杜希晴深深吸了口氣後,講出了內心的想法。

呂芳重重地將茶杯拍在桌上,茶水濺濕了夏生精心挑選的印花桌布,又驚又惱,”你確定要這麼做?這種決定可是連你爺爺都沒執行過!”剛聽見杜希晴的話那一刻,她的確被嚇到了,隻是不露聲色。

“這種話跟我說說沒關係,傳出去可就糟糕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明白你的心情。”她很快語氣一轉,一改之前的輕蔑,變得親切起來。

“這裏隻有您和我,如果不是隔牆有耳,要傳出去,很難。”杜希晴用帶笑的眸子注視著她,”難道您想做那個嚼舌根的人?我想應該不可能吧?”

好個尖牙利嘴的黃毛丫頭!她的笑令呂芳心裏直發毛。

“嗬嗬,我當然沒有那個意思,隻是擔心你這個決定太狠,怕會在學園裏造成不良影響,對你家族那邊的人也不好交代吧。”呂芳虛情假意回她一個笑容,一副為她著想的嘴臉。

“不良隻是暫時性的,留下這些人才是真正的禍害,至於我如何向他們交代與您無幹吧?”

聽龐雷說,學園近幾年來走後門進來的”廢物”太多,令學園的教學質量大幅降低,間接造成了入學率逐年下降,她要扭轉這個趨勢,首先要進行內部清理。呂芳以為她會因顧慮家族的人而不敢放手去幹,事實上,她早就和他們勢成水火,不在乎添這麼一筆仇怨。

“哎喲,我這可是為你好,你怎麼說話這麼衝?”呂芳不讚同地皺起眉頭,又是搖頭又是歎息。

為我好?實在虛偽得令她惡心。

杜希晴唇邊逸出一陣冷笑,”您教訓得是,我什麼都不懂,以後還得仰賴您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