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維持(1 / 1)

扭曲的生命,靈魂隨之而腐朽。不完整的心靈,唯有將別人的生命吞噬,以滿足自我。於虛偽的麵具底下,是否一定藏著美好的真實?

飛越夜空的身驅,慣性地作出毫無意義的狩獵活動。身於高處,俯瞰著這個充滿罪惡的世界。以身感受著風的流向與強度,從經驗中計算出其偏差度。將步槍、瞄準器、夜視鏡、通訊器材、定位儀等配置妥當,正式開始今晚的遊戲。

我是一名殺手,今晚的工作是狙擊名單上的對象。隻要一發子彈,就可以完成任務回去……單純的笑容於腦海內浮現,有如黑色海底下的光線,柔弱而珍貴。甩甩頭,努力將之撇開,重新把精神貫注於工作。

捕捉著那絕對時機,扣下機板,脫出鎗口的子彈與夜色融為一體。在對方連錯愕的反應也來不及,頭顱已經被子彈貫穿。

“任務完成……”空洞的心沒有任何情感,沒有抑揚頓挫的單字從口中吐出。

遠眺著與雲層重迭的月亮,猶如要把罪惡隱藏的自身很相近。這是瘋狂且汙蔑的晚上,溢出赤色的恐怖。沾汙的人生已經無法回頭,那麼我為何仍會作出幼稚的妄想,自己能擁有重要的人?

正式與“她”有所交雜已經半個月了,每天相約在空地上。至今我仍然沒法子叫喚她的名字,隻與她並肩而坐,雙方對話少之又少。然而相處的每一刻,我均感到那份平淡的幸福。有如在搖籃中的嬰孩,聽著那懷念的搖籃曲安睡;亦如葉子飄落,令平靜的湖麵出現朵朵虛幻的漣漪。

今天她失約,不過我並不介懷,因為我知道她並非故意的。為了打發過長的時間,我才接下此等無聊的任務。這不是把自身變得更骯髒嗎?但是我不能停下“工作”,不能被他人發現作為我的弱點。她的存在。

不想傷害她,所以我對她堆砌著美麗的謊言;不想汙染她,所以我沒有直接將之抱擁入懷。

現在是夜深時份,世界也變得寂靜。將自身沒入黑暗,身軀悄然地接近她的家。蒼茫的月色傾瀉於她的顏麵,纖長的睫毛靜靜地闔上,微弱的吐息告知她在沉眠。我越過窗框,小心翼翼地倚坐在窗台上,凝視著她那婉順的睡臉。

內心生出一種憐惜,加速的心跳令我情不自禁地俯身,指尺之間,於她稚氣的臉龐前停下。看著她那微微張開的紅唇,我感受到她呼出那淡淡的氣息。按捺內心的情感,從她的唇間移開,改為吻向她的前額。

帶著眷戀的心情,與她分別。偷偷地拍下一張照片,隨即抑身向後一躍而出,不留痕跡地離開。

以緩慢的步伐踏上回家之路,如粉末的細雨從天落下,猶如薄紗籠罩著大地。身在其中的我,毫不在意地任其打在身上。那細微的水份聚合成水珠,靜靜地從我的發尖滑下。假若雨水可洗滌萬物,也請把我那黑色的心清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