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微微一笑表示理解,她在聞蕙身後打量著這個丫頭,穿衣打扮並不高調,但是大波浪的長頭發襯得她與以前在學校瞥見的模樣判若兩人,帶著一股女人的韻味。如果她的出身不是那麼卑微,她嫁了霍啟安成為霍夫人倒也不會顯得小氣。
“不好意思,我昨天答應了今天陪兒子去吃必勝客,所以讓保姆一會兒送他過來,您有什麼話就請說吧。”聞蕙在她麵前坐下,靜靜等候。
“其實我六年前就要來拜訪你了,不過你很識相,省了我這趟麻煩。”霍夫人不顯山漏水,但是嘲諷的口氣已經說得頗為刻骨。
聞蕙不傻,她立馬知道了對方是誰,“原來是霍老夫人,那您今天就更沒有理由來找我才對?”
“啟安在鬧離婚,你知道麼?”霍老夫人抬眉看聞蕙,她希望找到一點落魄的神色,她真不希望這個女人生活得比自己的兒子還要好。
“這些與我何幹,我早就成家了,和霍先生不過是大學校友的情誼。”聞蕙看了看手表,雖然她知道這樣不禮貌,但是她實在沒有心思來對付這樣一個莫名其妙來興師問罪的老太太——她自認為至少到現在為止與霍啟安的婚姻破裂無關。
“哼,”霍老夫人看到了那隻舊的男式手表,黑色的寬表帶已經脫了一點皮,心裏咯噔一下,那隻手表像是有點來曆的,一時卻又想不起來,“說到成家,聞小姐的確好手段,一箭雙雕的事情做得不錯。”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聞蕙還不知道邵榕的身份,自然還不清楚霍老夫人的意思。
“既然敢做,難道還怕別人說起麼?你說已經結婚,那為什麼前不久我聽說你去找過啟安,還不止一次?”霍老夫人環顧了這個小會客廳,滿眼是高高在上的鄙視。
外麵的辦公室大房間有點吵,正趕在下班時間,但還是有一些多事的人一個勁地從玻璃窗口探頭探腦。
“我做事還是有分寸的,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向您解釋。不過,”聞蕙這一笑居然笑得得傾國傾城,“既然您不喜歡您兒子和我在一起,就應該和兒子多溝通,六年前還是六年後都是這個道理,您說對嗎?”她才不是省油的燈,從來不會覺得小媳婦受氣是應該的,更何況對麵這個也沒有這個機會成為自己的惡婆婆。
她不是年夕,除非真的不在意,否則絕不受冤枉氣。
霍老夫人一時臉憋得鐵青,她兒子的脾氣……“我隻是提醒你不要攪在我兒子的婚姻裏,霍家絕對不會要你這樣的人做兒媳。別說出身,就單看你檔案欄裏連父親都沒有,你母親也不是……”
“對不起,霍老夫人,我敬您是長輩,本來不想和你說這些話,但是我覺得有些事情必須澄清,否則我同事們可能都會有點誤會,”聞蕙聽到她說到母親再也難以平靜,“首先,您沒有資格談論我的母親,我是我,我母親是我母親;其次,您一直在說六年前的事情,我離開並不是您所謂的知情識趣,隻是我想離開。我和啟安在一起的時候,說不想天長地久那是假的,但是我要的愛向來都是純粹的,而且我知道相愛的人並不一定要相守,相守的人也並不是因為相愛,您應該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對嗎?”
霍老夫人瞪著她的眼睛,從沒有一個女子可以和自己對視這麼久都不心慌,倒是她被她那句話說中軟肋,顯得有點氣短。
相愛的人並不一定要相守,相守的人也並不是因為相愛?一如自己可笑的婚姻嗎?
“我與啟安的關係,在六年前是自己做出的決定,六年後的今天我也還是自己做決定,其實你今天完全是多此一舉。”
“我……”
“還有,霍老夫人,花邊新聞裏那麼多女主角,您都一一拜訪了麼,怎麼反倒來我這個連記者都不關心的人工作的地方?難道您不了解您兒子的個性嗎?”
霍老夫人臉一沉,她真是低估了這個女人,原以為當年她倉皇逃到東洋總是一個沒什麼膽識的人,可今天一席話才知道自己兒子的眼光。
如果自己六年前及時知道她有這樣的魄力,會不會成全自己的兒子也成全了她?現在的她卻站在了邵榕這個該死的“老大”身邊,心裏有點不自在,沒有繼續和聞蕙糾纏這樣無聊的話題,率先推門出了小會客廳。
大部分人都下班了,隻看到一個孩子,安靜地坐在一張辦公桌前看著桌上的圍棋盤。
年紀大了的人總是喜歡孩子的,她明明知道這個應該就是聞蕙的兒子,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走上前,去看他。
孩子看得認真,霍老夫人走得很近了,他才感覺到有人過來,一抬頭,也不怕生隻是微微笑,“奶奶好。”隨即又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