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十指相扣的瞬間,就覺得溫暖,一貼近他懷裏熟悉的氣息,就覺得安全,是再親密不過的動作,事隔多年依然親切如昨,卻更讓人悲傷。因為她不屬於那裏,他也不再是她聞蕙的了。
她是他孩子的母親,可惜他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點殘忍。偏頭抬眼看上去,他真的是她的啟安嗎……第一次發現他的手這樣寬大,是他變了還是她記錯了?
“我是不是老了很多?”他自嘲。
聞蕙一笑,“那麼多年了,我又何嚐不是?剛才有沒有燙到?”
“你不是。”霍啟安的語氣像是小孩子賭氣,他根本不在意那一點點湯水。
就著店裏暈慘白的日光燈燈光,在個熟悉而又不熟悉的米線店裏,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甚至還站在人家櫃台旁邊。
聞蕙不矮,但霍啟安著實很高。人又挺拔,總是給人很強勢的壓迫感。
“你一點都沒有老。”霍啟安看到她的樣子,說不出是悲還是喜,她的蕙蕙一點都沒有變,但是蕙蕙可真的還是他的嗎?
“我們都隻是快30歲,何必糾結這樣的話題。”聞蕙仿佛突然想起此時牽手過於親昵,她不著痕跡地鬆手,找了一個靠裏的位置準備坐下來。
他跨過一步,還是搶先為她拉開椅子。
紳士得很,卻隻是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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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米線店裏香氣彌漫,也有情侶在細聲呢喃說著情話,但是空氣裏還是有夜間的深寒,他們麵對麵坐著,卻心照不宣地不開口。
他們最後的對白是這樣的——
……“隨便?放縱?聞蕙,我在你心裏原來一直就是這樣的?”
“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事到如今你竟然問我這樣的問題……那麼你呢?”
“我不愛你,霍啟安,我一點都不愛你,也不要愛你了,我要離開你,永遠!”
“好啊,你走好,不送。”
真是氣急了,之前的對白還沒有出來結果,比如家世來曆,比如追求的目的,交往的動機,還有洛唯一肚子裏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孩子,她就是聞蕙,腦子想的是純粹的,敢愛敢恨,但一要就是全部,容不得半點雜質。
因為她害怕被欺騙,就像父親欺騙母親那樣——為什麼連親口承認一句愛都來得那麼困難。
霍啟安很悲哀:她真的走了,在自己的祝福下,一走就是六年。
然後用一句“這麼冷”若無其事般開始六年後的對白,回想一下,鼻子雖泛酸,但眼睛幹澀,哭不出來,她一向以堅強著稱的。
麵對他,隻是委屈。
霍啟安的印象中,聞蕙今天是少有的安靜,經曆歲月洗練後的她已經脫胎換骨……有點乏力,縱使成為霍家名副其實的家主,縱有家財萬貫,對於近在咫尺卻不可觸碰的她來說又有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