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從他臂彎裏滑了下來,拉著聞蕙在整木地板上一蹦一跳的。
聞蕙還是分明聽到他的聲音,“是我,唐薇你說吧。”
又是唐薇,她恍惚想起當時隻有唐薇能夠告訴她總裁的某時某刻的具體位置,還不便透露——那麼這個房子,是不是她也知道呢?
雪白的牆壁讓人晃眼,過於空曠的地方又有雕花鏤空的木框,有大有小,但都還沒有布置物件。是主人不屑於住在這裏還是在等待別人一起布置?她憎恨自己最近總愛自作多情。
幾天沒有摸琴,天越已經跳上琴凳,迫不及待去敲敲打打。
聞蕙徑自走到落地窗前,微微朝上看,玻璃窗有一定角度的傾斜,所以采光更亮,陽光灑下來,鋪了一地,亮得人眼發花,像夢境一般不真實。
他在背後輕輕擁過來,摟住她,很久沒有這樣親昵。
“在想什麼,喜歡這個家嗎?”
她故意板起臉孔,生怕眉眼樂得一彎就滾下淚來,“坦白交代,是誰替你選的,是誰布置的,不會又是你的首席秘書吧?”
他臂彎一僵,隨即更加用力,“住了幾天醫院更有女人味了,蕙蕙居然還會吃醋。”
她沒開口,也不好重複問,話一出口就悔得腸子都青了,再說一邊豈不更悔?
“除了打掃衛生的人,這裏沒有外人來過,放心。”半晌,他在她腮邊輕輕地說,像是一句呢喃。驀的,霍啟安突然想起經常去過夜的酒店式公寓……唐薇一般能夠在那裏找到自己,於是他立馬決心再也不去了,那樣就沒有必要向老婆大人坦白,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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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蹭啊磨蹭,聞蕙看著牆上的掛鍾走得一分一秒,心裏越發緊張。
晚飯解決了——在接自己出院之前,霍啟安給大冰箱補充了不少儲備,她隨意做了兩菜一湯,便讓父子倆吃得舍不得放下碗。這點自信還是有的,畢竟廚藝不僅得母親真傳而且從母親去世後就不得不一直在實踐中進步;
碗也洗幹淨了——霍啟安動手洗的,有模有樣,轉瞬她又釋然,霍啟安本來也不是什麼土生土長的公子哥,半路出家的“豪門公子”而已;
天越也安頓好了,因為他這兩天本來就住在了這裏,還習慣了聽霍啟安講故事,這個小家夥臨睡還不忘挖苦他媽媽:“霍叔叔比媽咪講的故事好聽多了,她就隻會講童話和成語故事!”——原來自己的兒子已經到了喜歡《名偵探柯南》這種故事的地步了?!
……可是他怎麼沒有打算走了,難道他今晚要留下來過夜,這個,那個……聞蕙臉上很不爭氣地飄上兩朵可疑的紅雲。
鎮定!鎮定!……她重複了無數遍這個話,連孩子都生了還怕什麼?她鼓起勇氣去洗澡……龜速,一遍又一遍啊,那個該死的“初夜”雖然讓她迄今還有點陰影,但是……她知道自己今晚當然可以拒絕,但是實在沒有很好的理由,難不成說:“我介意你曾和別的女人……”
——不被他拆了才怪!光天越這件事情還沒有完全安撫好他呢……
而且她的“裝備”少得可憐,因為還來不及從家裏搬出來,都是當時在醫院時他應急買的一些簡單必備衣物。仔細回想一下的話,其實在綠綺園的那個“家”也並沒有置備過已婚女人應該置備的東西,成天和天越一起,睡衣都是親子係列的snoopy全套……大汗——今晚,他會不會很失望?
洗得快蛻皮的她裹著浴巾無力躺倒在床上,怨念地看著天花板,憑什麼取悅男人是女人的義務?……可是今天一整天,霍啟安都神色如常,不像她滿腦子都是邪惡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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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啟安這兩天習慣了聽著兒子打著輕輕的小鼾假寐一會兒,出了天越的房間想和聞蕙說一聲準備離開——雖然他本人十分想“留宿”,但還摸不準“女王陛下”的脾氣,暫時不敢造次。在門外叫了好幾聲蕙蕙都沒有人答應,他隻能推門進去。
於是看到那個女人裹著浴巾側臥在床沿上,浴巾裏不著寸縷麼——光是想想那香豔的畫麵就血脈噴張。視線流連在雪白的胳膊和小腿,一隻手半垂在床外沿,精致的鎖骨讓人控製不住地盯著她沒有裹住的肩膀,再低一點就是微露的酥胸……霍啟安無奈地撫額,我隻是擔心她著涼,真的擔心……雖然是暑假時分,但畢竟房間裏有冷氣……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
多久沒有這樣,心跳快超一百八?因為他真不敢確定她到底睡著了沒。
微蓬的短發半濕不幹,睡眼惺忪的樣子,嘴巴微微撅起……他屏住呼吸,輕輕地抱住她的頸部和腿彎,然後小心翼翼地抱起,極為耐心地放在鬆軟的枕頭上,生怕吵醒她。
聞蕙其實本就稍稍眯盹了一下,但發覺他推門而進時才記起自己還裹著浴巾——本來想去找一件他的襯衣來著,現在隻能將計就計。
直到他抱住她,她仍然一動不動。
他竟然隻是給她蓋上了太空被?!聞蕙感到挫敗……很受傷,自己是不是一點吸引力都沒有了?忍住等了半天,一點動靜都沒有了,難道他走了?她仿佛不確定般睜開一隻眼睛,剛好對上他漆黑的瞳仁。
笑意盈盈,十分可惡,“我就好奇為什麼某人睡著了,心跳怎麼還那麼快……”
她一惱,順手抓過身邊另一個枕頭砸過去!
“夫人息怒,你現在這樣……實在不適宜劇烈運動……”他堅持不笑,但忍得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