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淳二十年夏,太子左逸於巡查途中遇刺重傷而歸。拒不上朝三月,期間拒絕所有拜帖及皇帝的傳召。三月後初次上朝,自請廢太子之位,帝大怒,百官跪勸。自此,帝與太子決裂。史稱刺殺之變。
不管多麼驚心動魄的九死一生,不管多麼絕望痛苦的破碎,於曆史而言都隻是那麼短短的兩句。沒有人知道當左逸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之後,看見身邊躺著氣若遊絲好像隨時會消失不見的紫寂時,心中的痛有多深。一顆心都被狠狠捏碎,他呆呆地望著那安靜沉睡的容顏,一瞬間淚流滿麵。幼時被父皇責打,他已經哭幹了淚。所以八歲被逐出皇宮他沒有哭,獨自在外受盡欺淩輕視他沒有哭,甚至十歲時被父皇放逐去西北軍營他也沒有哭。命運對他從來都是殘忍的,現在命運終於把這個堅強的孩子弄哭了…
“哥,你要早點回來啊!莫離在家裏等你一起用膳。”紫寂,哦不對,現在他已經是莫離了。莫離,莫離,一生莫離。
“好。”左逸對著那個笑容肆意的翩翩少年點了點頭。
距離那次暗殺已經四個月了,後來太子府閉門謝客甚至拒絕了皇上的傳召。日子一天天過去,兩個月紫寂仍舊沒有醒來,左逸快要崩潰了。沒有想到,一天江湖聞名的小神醫自稱奉驕陽主子的命前來相救。結果,小神醫成功了,隻是醒來後的紫寂卻失去了所有記憶,隻記得他有一個哥哥叫左逸。幹淨純潔如一張白紙,笑容甜美如幼童。那一刻,左逸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於是他告訴他,你叫莫離。告訴他,我會保護你。
三個月了,夠了。那個人的忍耐到極限了吧,再不去太子府怕是要被他拆了。看著一邊放著的整齊的太子朝服,左逸嘴角勾出一抹冷冷的笑。
“左逸自認才疏學淺,無以服眾,自貶太子之位,望皇上成全,今生今世永不踏入皇城。”一身白衣,卻掩不住他今日的銳利鋒芒。左逸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將朝服高高的舉過頭頂。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句話。大殿內群臣麵色各異,隻一點相同,都是低著頭沒有一個人想趟這趟渾水。最後左逸抬起頭直視著皇上,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惱怒和恨。那一刻,皇上知道有什麼東西已經變了,他似乎真的失去了這個孩子。心中是複雜是無力,又似乎是欣慰,最後化作沉沉的疲憊在心中無邊無際地蔓延開來。
這個早朝詭異地無人發言,皇上與太子就那麼靜靜地對峙,也沒有人敢去勸解。“退朝。”皇上擺了擺手,走向內殿。群臣麵麵相覷,不知所措。就這樣,大家認為轟轟烈烈的太子退位風波就這麼煙消雲散了。沒有人看到,那個白衣太子站起身來,嘴角的那抹自信,眼中那毀滅天地的恨意。
後來發生的事情,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禮部、戶部、戶部等各個部門均出現大量人員傷亡,中上層官員幾乎去了一半。而這時,太子挺身而出揚言為國分憂,不由分說地攔下官員任免的重任。皇上反對,太子便道,逸承蒙父皇厚愛,自當盡心盡力。如若不然還請父皇將兒臣再次放逐西北便是。皇上毫無辦法,因為國家隻有這麼一位繼承人,萬一死在西北那後果不堪設想。於是朝堂上出現大量莫氏子弟,這時所有人才醒悟過來,這個被所有人忽視的殿下,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於是,朝堂再無法寧靜。
“此次科考就由王太傅主考可好?”皇上說。
皇上已經發話自然是沒有不好的,底下一片讚同。
“兒臣以為不妥。王太傅畢竟年老,該讓年輕人多多擔待,好為日後做準備。兒臣舉薦莫殤。”
於是乎,更大的讚同聲出現了。沒有人知道太子是怎樣掌握的大半個朝堂,也沒有人知道是什麼時候。
最後莫殤走馬上任,王太傅告老還鄉。
“此次治理水患,左逸你親自前去。”
“兒臣以為不妥。逸既身為唯一的皇子自當坐鎮帝都,雲河水患路途遙遠,凶險萬難,逸當為國為民愛惜自己。請讓莫安前往。”
“此次…”
“兒臣以為不妥…”
“不妥…”
每一次太子都會反對,不管是什麼大事,最後如願的又總是太子,這讓群臣有一陣恍惚,似乎皇上已經老了。
“雨國來使懇請我國提前聯姻,左逸你意下如何?”
左逸沒有回答,沉默很久很久。就在大臣們以為太子要反對時,他抬起頭說,“兒臣遵旨。”
高高在上的皇帝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嘴角也有一絲淡淡的笑。
五年了,不知道那個小丫頭如今長成一副什麼模樣了。想起那個有著明媚幹淨笑容的孩子,心裏好像被春風拂過,大片大片的湖水泛著溫暖的漣漪。鸞兒,五年不見你可安好?左逸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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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好久沒寫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