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晚歌說。

蕭湛看著她,第一次沒有思考的回答:“好”

“太子為何沒死?”晚歌平靜地問。

蕭湛聽她這麼說無奈的笑了,果然,跟她說話不適合不思考就回答。“你這般聰明,叫我如何是好。”見她沒有下文這才認真道:“當年念及手足之情,沒有消了此患,以為就再也不會有何差錯,可沒想到如今卻成了一大患。”

“原來真的沒死?”晚歌低喃。

“你方才是猜的?”蕭湛打驚。

晚歌沒有否認,坐到床上與他麵對麵說:“昨夜所見的敖封乃是太子身邊的人,名喚白執,此人一直在暗中保護太子,想來皇上定是沒見過他。我與他多年前曾有一麵之緣,白執素來心狠手辣,利欲心極強,先皇在位時曾想教唆太子篡位,奈何太子自幼癡傻呆弱,扶不起的阿鬥終不成事,便又想讓三皇子成為太子,結果被先帝知道後廢了三皇子,這件事皇上應該知道的。”

蕭湛見她問自己,就點了點頭:“這人不是已經死了嗎?”

“這就是問題所在”晚歌笑說:“即使已經死了,那他為何還會出現在蘭芷,原因隻能有兩個。”

蕭湛不語,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我聽說,這人善易容之術,也許那時候他易容逃掉了呢?這是一種,第二,就是這個人根本就不是白執,而且他也會易容術。如若他不是白執,那他昨夜腰間的八龍環墜,是從何而來的呢?”

“你想說什麼?”蕭湛問。

“太子如今怕是已被這個敖封挾住了吧?”晚歌問:“這樣看來,這人是要扶太子上位,挾天子以令諸侯了。”

“我得知太子失蹤後派人前去尋找,卻一無所獲,便知道,事有不測了。”蕭湛淺笑出聲:“平白得來的位子,終究是個隱患啊。”

燭火隱隱暗去,抬眼望去,燭台已被燭液津沒,油浸浸的冒過一縷青煙,就著晨光緩緩散去。聽著蕭湛的自嘲,晚歌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掌,粗糲的掌紋帶著一絲癢感與清涼:“你召哥哥回京了?”

感受到蕭湛反握住了她的手,又說:“若你信得過我,便全交給我吧,你隻讓哥哥走,我定替你守住這江山。”

淺淺地承諾讓蕭湛終於明白了這個少年老成的女孩所努力守護的是什麼,替她將耳邊的發別到而後,說:“你要守護的人今日就交給朕吧,朕承諾,晨相會平安終老。”

晚歌笑了,並沒有回答,而是對他說:“還請皇上允許晚歌近些日子不住在宮中,畢竟有些不方便。”

“朕並沒有讓你參與,所以你不必多說。”蕭湛阻止,給她承諾:“朕承諾過的必定做到。”

聽他這麼說晚歌報以微笑,但她知曉,此事萬不可由他來摻和。

“還請皇上放心,晚歌定能助皇上一臂之力。”晨光打進屋內之時,包裹住的隻有那張檀木床,再無其他。城西左市的旺角,不久前立起來的‘君不語’著實熱鬧,晚歌一身男裝立在門邊,心裏的一處地方溫暖了許多,理了理衣衫,跨門而入,早知道這棋樓與其他棋樓不同,但卻沒想到是這般不同。

屋內種滿了綠竹,將整個大廳圍得水泄不通,細密的竹林被分插成一個個小小的棋室,每個棋室都隻能容下四個客人,且屋頂上方開了一個天窗,讓陽光自然地灑在竹林上,著實精巧。

君不語,晚歌心念這個名字,淺笑出了聲:“與君不語,請君不語,觀棋不語。”三字掩住了太多蘊意,倒是阿奇的一貫作風。

明明坐滿了客的店中,除了時而添茶的流水聲與棋子落盤時的聲響,便再無其他,倒真真是‘君不語’了,這地方比蘭芷舒服多了。

正讚歎阿奇的奇思妙想之時,忽覺背後有了動靜,回頭一瞧,竟是心安了許多。

依舊是那不變的藍袍,束的整齊的發規矩的盤在腦後,目光朗朗。如同入宮前的那一撇,沒有絲毫改變。

勾了勾唇角,陽光明媚了一切的一切,連著那個沉默的男子一同揉進了晚歌的眼中。

相視一望,心裏的千言萬語終是不願說起,時光依舊未變,時間仍舊在走,而他們仍舊是舊時的小姐與隨從,她依舊是那個穩靜的小姐,他依舊是那個冷言的隨從。依舊生活在相府中,過著看似平凡的日子,不會改變。

這種緣結,怕是月老瞧了也會皺眉頭吧?